红弦朝许香一笑:“好,让他们谈正事儿,咱们的事儿,回头咱们两个人慢慢地谈。”
许香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千机阁主。
红弦心里暗笑一声,这半天东拉西扯下来,后面再谈正事儿,想来不会再动刀兵。
真说到最后,大不了自己留在这里,看一看这些年来,到底有多早权贵互相暗杀,权当是看故事了。
千机阁主朝许香笑了一笑:“还是你能牵制住这位秦姑娘。”
许香笑道:“我可不敢说牵制住她,这会儿,咱们秦姑娘心里,大概正得意呢。”
千机阁机瞟了一眼红弦,又看着许香:“你说,她能得意什么呢?”
许香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与她有过一面之缘,我知道她得意时,就是这个样子。”
明箴忽然道:“许香,趁秦王还没到,我与你商量一件事儿。”
红弦伸手按住明箴的胳膊,望着明箴,
明箴微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许香轻笑一声:“世子要问的那件事儿,不用说,一会儿谈得笼,我自然给秦姑娘解毒药。若是谈不拢,也就怪不得我了。”
红弦苦笑一声:“这个局,做得好久啊,你怎么不想想,万一因为这个毒药,平阳宫还有这位世子,都将我秦红弦弃如敝履,你又当如何呢?”
许香轻笑道:“姑娘想多了,当初,我去见你,并不曾与阁主相识,甚至在你们从黄尘酒家出来之前,我都不曾想过会见到你。这一回,真的只是恰巧。如果不是当初你我见过这么一面,这一回,说不定我们还真能留下你了呢。毕竟,留下你,对于世子来讲,便是有一个质子在我们身边。”
红弦听了,苦笑一声:“你想得倒是好。”说罢,转头看了一眼明箴:“早知道今日,你是不是就不会带我出京了?”
明箴苦笑着点了点头,叹道:“不过现在也好,毕竟,你若不在,我不一定认得出她,也就无法给你解毒了。”
红弦望着明箴,问道:“你们若是谈不拢呢?”
明箴望着红弦:“一定谈得拢的。”
红弦赫然问道:“若他们让你打开峪南关的关口,回手杀入京城,才肯与我解毒,你也愿意么?”
明箴听了不由一怔:“这不可能。”
红弦又问道:“什么不可能,是他们不会这么说,还是你不能这么应。”
明箴咬着牙,半晌方道:“我不会应。”
红弦听了,点了点头:“很好。我方才那一刹那,还真怕你会应了,真到那一刻,我便死也死不干净了。”
明箴苦笑道:“你放心,红弦,咱们这一世,都是干干净净的。”
红弦眼中带着泪,点了点头。
“本王来迟了。”秦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众人皆转过头去看向秦王。
秦王昂着头,走了进来。
千机阁主脸上带笑道:“终是得见殿下金面。”
秦王笑道:“是本王与汪兄班门弄斧了。阁主勿怪。”
千机阁主道:“殿下来此,所为之事,化未草民,心下知之。只是千机阁多年来,从来不曾有过出卖买家的事儿。”
秦王含笑道:“阁主不愿意说,本王也就不问了。本王今次所来,却也不是为了询问意图行刺母后之人是谁。也是有一桩生意,要请阁主来做。”
千机阁主只道:“若只为做生意,却也不用来见我。殿下与我千机阁中任一人做,都是一样的。”
秦王笑道:“只是,不见到阁主,本王并不能知道要和阁主做哪一笔生意。本王要请阁主派人去诛杀那意图行刺我大梁国母的贼子。价格,请阁主开出。”
千机阁主朗然笑道:“殿下果然聪慧过人。”
秦王看着千机阁主:“怎么样,阁主,这生意做还是不做?”
千机阁主笑笑:“做,自然是做的,不过,这个价格呢,我却不好开。需要容许我与我家夫人商议商议。”
秦王面含讥讽:“怎么,阁主竟还惧内么?”
千机阁主笑道:“论起惧内二字,我怕是比不过平阳世子。秦王殿下您来晚了,方才秦姑娘可是在这里把平阳世子给归置得妥妥帖帖。”
秦红弦朝千机阁主正色道:“阁主说笑了,我与世子并无婚姻之约。”
千机阁主笑道:“无婚姻之约,未尝不能有婚姻之实呐。”
红弦听了,面带怒色:“你说什么。”
千机阁主轻笑一声:“我说的不是么?我知道你们眼下还没到那一步,可是你们这一回同我千机阁若是谈不拢,你与他可还回得了京城么?没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这一世就不成亲了么?”
红弦胀红了脸,对千机阁主道:“阁主想得太多了。您还是先回去,与尊夫人商议价钱去吧。”
千机阁主环视众人一眼:“今日天晚,便请诸位留宿在我千机阁内,一时,自有人引诸位往客房去。”
说罢,便带着许香,出去了。
众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谁也不说什么,谁也不知道,如今这个结局,算不算是一个好的结局。
一时,自有千机阁的人,来引众人下去歇息。
晦暗不明的长廊里,千机阁人打开了一间房门。
秦王对千机阁人道:“你们阁主要议价钱,我们也有我们要议的事情,就开这一间屋,你们都下去吧。”
千机阁人恭谨地道:“也好,我们就在外面侯着,几位若有什么要的,叫我们一声儿就是了。”
屋子很大,一下子进来八九个人,却也并不拥挤。
墙上挂着和字画,桌上摆的瓷瓶,虽与中原风格迥异,却也另有一番韵味。
红弦拿起一个瓷瓶,用力往地上一掼,瓷瓶“哗啦”一声,摔得粉碎。原先摆放瓷瓶的桌面上,旋出一朵木莲花。
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桌面。
“红弦,你要干什么?”明箴开口问道。
红弦苦笑一声:“就这个地方,咱们真敢商议什么么?”
说着,又走到一旁,将墙壁上挂的画扯下半幅。
墙壁后面却又升起一张一样的画来。
众人看了,心下一怔。
明箴劝道:“这屋里机关重重,我劝你还是不要动了。”
红弦笑道:“人家安心给咱们看他这些机关有多令人意向不到,我若不看,人家岂不是白废这个心思了。”
明箴劝道:“如今这两处,倒没什么,谁知道下一处会不会有什么暗器呢?”
红弦苦笑道:“试试看吧。”说着,将桌面上的桌面往下一扯,木莲莲从桌面上带落,桌布上之前空出的木莲的位置上,燃起一圈火焰。
红弦将手里的桌布放下,火很快燃尽,只余下巴掌大小的一块布。
明箴上前,按住红弦的手腕:“红弦,别弄了,这屋子,咱们看不透的。老老实实地歇一会儿,有什么事儿,明天同他们当面锣,对面鼓地去谈。”
红弦苦笑道:“我如今没有什么别的可盼的,只盼着你们二位,真能平安地出去吧。”
秦王笑道:“秦姑娘,你想多了,他们千机阁总是开门做生意的,扣留我二人,又有什么好处呢?非但没有好处,还要与这偌大的帝国为难。”
红弦冷笑一声:“就您二位现在的身份,说好听了,一个王爷,一个世子,可是都是流亡在外,哪一个真能说现在就能回到京城,不受半点委屈的。”
秦王叹道:“我若要回去,自然是回得去的。”
红弦望着秦王:“你若回得去,当初又出来做什么。你与庄妃娘娘是因为什么,离开京城的,我总是知道的。”
秦王问道:“你也以为那件事儿是我做的,到今天还是?”
红弦苦笑道:“那件事是谁做的,我并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不管是谁,与殿下您都不可能没有一点关系。即便是一开始,您并不知情,不过,到后面,阻拦我进宫的,不是您又是谁呢?甚至说,我不妨再大胆说一句,当日,就是因为您在宫外拦我,宫里的人才疑心到您的。只是我想不明白,您是怎么知道我师父是谁的。是小王爷告诉你的,还是王妃告诉你的?”
秦王的脸色变了一变,半晌方道:“你说的不错,我是想过暗中拦你入宫的。当时,我得知母后受了伤,便动错了心思,想着将你拦在宫外,便没事儿了。我也不想得罪明箴,所以,也没有真的伤你。当日,你与我交手,你该知道,我若真动起手来,你根本不会是我的对手的。”
红弦轻轻地点了点头:“很好,王爷您如今肯说出来,再好不过了。眼下就咱们几个人,万一和千机阁动起手来,本来就不占便宜,您若再藏头露尾,咱们就更吃亏了。接着说,您还不说,您是怎么知道我师父是谁的。”
秦王轻叹一声:“有昭媛这丫头在,宫里就没有传不出的事儿。平阳王妃跟我母后之间说话,又不怎么避嫌她。”
红弦再次点了点头:“也还好我秦家寒门浅祚,宫里的话,传不到外面来,不然的话,秦家那边也早就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