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袖抿了抿嘴，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就算是姐姐动的手，也是我自作自受。我如今，知道当初做错了太多，都恨不得姐姐现在能责罚我一回。”
说到这里，竟缓缓跪了下来。
红弦轻哂一声：“少来，你真悔过，就该去到父亲面前请罚，在我这里，说这些话，你说我是应是不应，若是应了，反倒让我落一个苛待庶妹之名，若不应，你便算是彻底躲过去了。”
紫袖撅着嘴，望着红弦：“姐姐不是说不提以前的事儿了么？”
红弦轻笑一声，颇有些玩味地道：“是啊，我说我不提了，可是现在你要提啊，你提了，我总不能不应，是不是？”
紫袖低着头，委委屈屈地道一声：“姐姐，我知道了。”
红弦轻笑一声，瞥了一眼紫袖：“好了，别说这些了，我这屋里呢，你现在愿意待着呢，就待着，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邀你，你只要不再做出什么逾矩之事，我也不会去找你的麻烦。去吧，我现在多少事儿，哪有功夫和你这边磨叽，去吧。”
此时，云岫端了两盏茶进来。
红弦接过来喝了一盏，也不看紫袖，就找出了针线来做。
紫袖在那里，跪也不是，起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了看红弦，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眨巴眨巴眼睛，就要留下泪来。
红弦则只是低着头，做着针线，云岫凑到近前：“平日也没空做这个，今儿怎么想起做这个了呢？”
红弦也不抬头，直接回复道：
“馨萝姐姐就要嫁人，刘家小姐，也就要过门了，我总要准备些的。”
云岫笑吟吟地问道：“这又是什么说法。”
红弦笑道：“馨萝这一远嫁，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总要留个念想，至于刘家小姐，她进门，总要给我们这几个小姑子送些见面礼，我总不能没有回礼。”
紫袖听了，凑到红弦面前：“姐姐这是绣的什么，我是不是也要给刘家小姐准备一些呢？”
红弦一边低着头做着针线，一边：“你备不备是你的事儿，又问我什么呢？”
紫袖依旧追问道：“那大姐呢？”
红弦有些没好气地道：“那你去问大姐去。”
紫袖又有些委屈地道：“姐姐，你真的那么讨厌我么？”
红弦冷笑一声：“你说呢？我说了，你愿意在这屋呆着，就安安静静的，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拦着你。”
紫袖咬咬牙，道一声：“好吧。”人却还留在红弦旁边。
一时，粉蝶过来，一进屋，便朗声笑道：“这场景可是难见啊。”
红弦抬头看了一眼粉蝶：“你又过来做什么呢？”
粉蝶笑道：“我听巧巧说，你们两个凑到一块儿我还不信，如今看到，却是真的，这在咱们家，还不算少见么？不说别的，就单你在这里绣花，这件事儿也够少见的了。”
红弦有些羞赧地问一声：“是么？”
粉蝶笑望着红弦：“你试想，这大半年，你什么时候，做在这里绣花，这是绣的什么啊？”
红弦手上的针线不停，一边做，一边道：“打算做两个荷包。”然后便将心里的打算，与粉蝶说了。
粉蝶笑盈盈地道：“前儿就说要给馨萝姐姐送荷包，你总是忙，想不起来弄，如今倒是想起来了？”
红弦轻笑一声，继续刺绣。
一时，粉蝶凑到红弦身边，几乎头顶着头：“我瞧瞧，你这是绣的什么花样呢？”
红弦笑叹一声：“不过寻常的两枝牡丹。我这绣工，也绣不出好的来，回头花蕊处再钉上几颗金珠，也就说得过了。”
粉蝶笑嘻嘻地道：“那我也依着妹妹的，你做牡丹，我做蝴蝶，我那蝶须上，也嵌两颗珠子好了。”
紫袖看她姐妹二人，在一起说笑，十分亲热，不由得有些眼红地道：
“两位姐姐都这样做，我又该做什么好呢？”
红弦故做不解地道：“这又有你什么事儿呢？”
紫袖抽搭抽搭鼻子：“大家原是姐妹的。我总该跟两位姐姐共同进退的。”
粉蝶面上含着笑，柔和地道：“你愿意做，便给咱们未来嫂子做一个吧。至于馨萝姐姐，她未见得还记得有你这么一个人，你又给她做什么呢？”
紫袖含着泪：“姐姐们就不能带着我一起么？”
红弦冷笑一声：“我们为什么要带着你呢？这原是我们与馨萝姐姐的私交。你与她又没有什么交情，这会儿若上赶着送去，人家也未见得就会谢你吧。”
紫袖抿了抿嘴，十分无奈地道：“可是，我现在也想……”
红弦拦道：“可是，你当初并不想。人家在家时，你不曾与人家做过什么，也不曾帮过谁什么，到人家要出阁时，你想起去攀附了，任谁又能觉得你有什么好意呢？”
紫袖望着红弦：“姐姐，我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么？”
红弦轻轻地摇了摇头，眉眼间全是不屑地道：“你这半天，姐姐长，姐姐短的，听得我这也怪心软的，也别说我一点不给你出路，过两天，香兰姐姐要回青州，我们都要去送，你也跟来吧。”
紫袖霎时间转忧为喜：“香兰姐姐要走，我些准备些什么么？”
红弦嗤笑一声：“你是不知道我们和她之间的情份有多深，你若愿意送些东西，就送，你若不愿意，就不用送，横竖，我与大姐是不用拘这俗礼的。”
紫袖半低着头：“我原与香兰姐姐相识不深，不好空手去的。我这就去找母亲，让她给我准备一些的。”
红弦听了，微笑一声：“去吧。可别怪姐姐我有什么好事不带着你的。”
待紫袖走后，粉蝶问道：
“你可看出来了，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红弦轻轻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这两天一个劲的缠我。姐姐你那有什么消息了么？”
粉蝶亦摇摇头：“你若不想让她缠，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么？”
红弦轻笑一声：“怎么会没有，不过，我确实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粉蝶叹了口气：“你还是小心些为上。”
红弦笑道：“我知道，凭她，还不至于把我怎么样。”
粉蝶自知红弦不是听劝的，便也不再多说，只道：
“香兰回了青州，往后，你又少了许多牵挂了。”
红弦笑吟吟地道：“我同你说，香兰就没打算回青州，给她送行，只是哄骗馨萝出来的一个说词。”说着，红弦将这一日的种种，说与粉蝶说了。
粉蝶听了，不由叹了口气：“赵大人这还是打定了主意，要让香兰姐姐替她联姻，她倒放心，让香兰姐姐一个人留在京城。”
红弦微微一笑：“京城首善之地，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粉蝶不等红弦说完，连声叱道：“你再说一遍。”
红弦从未看到过粉蝶这般模样，不由怔了一下，方道：“难道有错么？”
粉蝶问道：“你自己现在身上有多少伤，你不知道是么？你让赵香兰一个人在京城，你倒放心。她不是与你最是要好了么？”
红弦面上含笑对粉蝶解释道：“又不是我让她一个人在，况且，我们这些人，不是还能帮衬她一些么？一开始，赵大人是想让她跟咱们家小住的，可是，就咱们家这个样子，我现在都自顾不暇。左右，过两天见到馨萝了，她那么喜欢和姐妹们玩儿，她自然会把香兰姐姐接回家去的。”
粉蝶听了，微微皱眉：“李大人的脾气，这一接，可就意味着他与青州府有了交情，他就不避讳么？”
红弦听了，低头想了许久，方道：“那就不是我的事儿了。如果，真的忌讳这个，那他当初也不会让馨萝恣意在姐妹间玩乐了。我想，他会许下香兰姐姐过云的。”
粉蝶叹了口气：“但愿吧。只是，这要若是不行，你打算怎么办呢？”
红弦轻摇摇头：“不知道，总不能接咱们家来，就咱们家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她又是那么一个急公好义的性子，让她来，准得出事儿。”
粉蝶瞥了一眼外面：“她们，如今倒还不至于在外人面前闹得太不像样，谭氏当着外人，总是收敛的，如今紫袖也学会了收敛，不用十分担心她们对香兰怎么样。”
红弦苦笑一声：“收敛，这才这么几日日，我可不大敢信，就紫袖，当着王妃、郡主又是什么样子？若是无利可图，你信她会收敛？”
粉蝶不由叹了口气：“唉，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行蠢笨，却不知收敛的人呢？”
红弦轻笑道：“那又有什么新鲜的呢？她但凡有一点收敛，也不算蠢了。”
粉蝶按了按自己的额头：“蠢或不蠢，也不是咱们这当姐姐的管得了的。咱们只管办咱们的事儿，就是了。”
红弦苦笑道：“谁让咱们现在就是操心的命呢，方才，我从那边过来，总感觉小四儿个子比其他同月份的孩子弱了些。”
粉蝶随口道：“她是双生子，瘦弱些不算什么的，慢慢补养着，总会好一点的。谭氏再怎么样，对她总是上心了。只是，这都俩多月了，怎么还没给她取名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