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弦凝着眉毛,望着长姐粉蝶:“你说,紫袖她会不会也有什么奇遇呢?”
粉蝶轻哂一声:“她能有什么奇遇呢?”
“比如,在外面拜了名师。”红弦试探着向粉蝶询问:“我这些天,也不总见她,也不知道她都见到了什么人,姐姐,你一直在家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呢?”
粉蝶一本正经地望着红弦:“她要有这个奇遇,一准是要瞒着我的,况且你说,什么样的世外高人,能收她呢?这也太不开眼了吧。”
红弦愁眉深锁:“不知道啊,只是,若无人教她,她怎么会长本事儿呢,又怎么会想到要同我道歉呢?单指着她的母亲教她,我看不能够。”
粉蝶亦皱着眉头:“不如这样,这几天,我帮你盯着点儿她,看看她是怎么一回事儿。”
红弦点了点头:“有劳姐姐了。”
“咱们之间,倒不用说这客套话,我现在就想问你,馨萝姐姐那边,你打算怎么办?”粉蝶笑盈盈地道。
红弦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呢?那天的事儿,实在是太给她没脸了。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同她弄成这个样子,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呢?”说罢,又叹了口气。
粉蝶郑而重之地道:“那该见面也要见面的,你总不见面,让她怎么想,难道为了这个事儿,你就要同她生分了么?她毕竟也是为了你。还是说,你有什么别的打算?”
红弦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打算呢?总不能真往她门前负荆请罪吧?”
粉蝶吃吃地笑道:“真负荆请罪也不是不行。我去给妹妹找根结实点的棍子去。”
红弦白了一眼粉蝶:“你还拿这话取笑,我这膝盖还要呢,实对你说,打那回从大理寺出来,我腿脚就一直不太方便,不然,我这两回,也不至于让马吓到。唉,论理我不该说她,毕竟她也是为了我,不过这回的事儿,她确实是有点儿过了。”
粉蝶眉头微微皱起:“那怎么办呢?不如这样,你去找香兰姐姐问问?毕竟,之后的事儿,也只有她知道。”
红弦望着粉蝶:“这几天,你也没往香兰姐姐那边去么?”
粉蝶轻笑一声:“除了上元节那回,我什么时候自己出去过啊?再说了,这个事儿是因你而起的。你不在,我自己怎么贸然去呢?况且,我又怎么知道这几天你没去?”
红弦呵呵地笑了。
“你陪我去找香兰一趟吧。”望着自家长姐,红弦带着一点恳求地道。
粉蝶往墙边靠了靠,仿佛怕红弦把自己拽走似的:“我不去,这个事儿是因你起的,我不管。”
红弦嘻笑道:“你不管我,那我找谁呢?”这会儿不似方才那么心焦,便又玩笑了起来。
粉蝶看了一眼红弦:“我管你找谁呢?”
红弦有些俏皮,又有些耍赖地拽着长姐:“馨萝姐姐跟你也挺好的啊,你就不管我们了?”
粉蝶叹了口气,正色地道:“现在,可不单是馨萝姐姐跟你之间的事儿,黄家两位姐姐怎么看馨萝,你有没有想过。馨萝这一回,是自己把路给走窄了。”
听到粉蝶这样说,红弦又发起愁来:“那又怎么样呢?这个事儿因我而起,我不能一直袖手。”
粉蝶带着微嗔道:“那前面几天呢?前面几天你不想办法,这又耽误了这么多天,现在怎么说呢?”
红弦叹了口气:“姐姐是安心不管我了?”
粉蝶叹了口气:“我不是不管你,只是我能怎么管你么?把这几个人聚一块儿,向她们说:馨萝,你别怨我妹妹,她对你一向敬重,只是当时郡主情景实在不方便在场。秋雁,你也不许怨馨萝,馨萝她对你们并无恶意。你说,她们几个,谁是能听我的的?”
粉蝶望着红弦,一双秀眼,满是质问。
红弦苦笑一声,粉蝶所说的场景,确实不太现实:“那好,我也不为难姐姐了,我自己去找香兰姐姐去。”
粉蝶点了点头:“你去吧,家里这边,有我呢?”
红弦随口回了一句:“这话说的,就跟我不回来了似的。”
粉蝶问道:“怎么,你今天不回王宫了?”
红弦点了点头,道:“不回了,王宫今天倒没什么事儿,王妃早起身上也舒坦,用不着人伺候。”
粉蝶叹了口气:“紫袖总说你在王宫是个丫头,这话是不好听,可是,你总这么着,就不委屈么?”
“有什么好委屈的呢?人家也没亏待我不是么?”红弦神情和煦且淡然,仿佛在那样的生活里,如鱼得水一般。
粉蝶只是叹了口气,并不十分认同红弦的说法:“罢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自己不委屈,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红弦皱着眉头:“姐姐今天的话,怎么都跟往常不一样了呢?”
粉蝶长叹一声,歪靠着墙壁,没精打彩地道:“往常怎么样,今天又怎么样,我还是我,在这乱七八糟的世上,勉强活着罢。算了,你快忙你的去吧,让我歇会儿。”
“好,那我不扰姐姐去了。”红弦回宜兰堂,拿起帷帽,安排好云岫几个,便出了秦家。
一时到了客栈,见过了赵香兰之父赵正。
赵正看到红弦,笑道:“秦家二姑娘,几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我这两日就要回青州,你香兰姐姐我就交付给你了。”
面对赵正,红弦也不遮掩什么,只道:“家里现在正乱,实在不方便让姐姐居住。”
赵正苦笑一声:“秦二姑娘之前不是与香兰最是要好的么?怎么……”
赵香兰在自家父亲耳畔耳语几句。
赵正看着红弦点了点头:“各人家有各人家的难处,我也不是想为难红弦姑娘,就是往后,香兰她一个人在京城的时候,你想着时不时地来与她做个伴儿,就好了。”
红弦微微一笑:“我与香兰姐姐幼时相识,此时不需赵伯父嘱咐,若非我家中实在闹得不成样子,我自然是要将香兰接到家中暂住的。”
香兰上前拉着红弦的衣袖,对自己的父亲道:“我同妹妹先往里屋儿说话儿了。”
赵正只是笑笑。
他这一回在京中延宕日久,如今,已经到了不能不回去的时候了。
只可惜这一回,他在京中既没有给女儿攀上一门好亲,亦没给自己弄一个好前程,圣上面前不过落一个不功不过,回青州续任,青州虽没有什么不好,但到底不如回到京城。
如今,她的女儿还要继续等,等到秋日的选秀。
他之前在京中的旧相识,只有一个秦士清,可是如今秦家自己自顾不暇。
他的女儿没有可以寄居之处,只能住在客栈里。
无人处,赵正想想如今的境遇,多少有些不甘,可又实在无力在这纷杂的京城之中插上一脚,更进一步。
再回京城,当在三年之后了,但愿,那个时候的香兰,能给自己一点助力,自己也能给香兰一点依靠。
却说香兰拉着红弦进了里屋,二人坐在床上。
红弦随手摆弄着香兰的针线笸箩,拿着里面的一个小荷包,细细地看着。
香兰取笑道:“听说妹妹如今在针线上也有进益了。”
红弦低着头:“我在姐妹队里原是最粗蠢的一个人了。”
香兰啐了一口,笑骂道:“你要这么说,又让别人怎么活呢?你的本事儿,都在内里,不是我们这些能拿到明面儿上来的。”
红弦低着头:“咱们姐妹之间,就别说这些恭维地虚话了。有什么话明说罢。”
香兰轻笑一声:“嘿,你来找我,你不说事儿,倒让我有话明说,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红弦微微一笑,抬起头来:“我来找姐姐,还真有事儿,那天,在馨萝姐姐那边,我们走了之后怎么样了?”
香兰轻叹一声:“也没怎么样,说来也是你们反应太大,馨萝姐姐也是一个没成算的,那么早就把话挑明了,给自己弄了个没脸。你猜怎么着,到最后,那什么寒氐公主,就都没有来。你说说这事儿,馨萝要不说,也不至于惹翻了黄家姐妹。”
“终是因我而起。唉!”听到香兰说到那天的结果,红弦叹了口气。
香兰随口反问道:“你在我这里叹气,又有什么用。”
红弦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黄家姐妹与馨萝姐姐也是相识多年了,现在因为我弄成这个样子,我实在是……唉,我总觉得,自己是一个不爱惹事的人,可是现在,却仿佛所有的事儿,都是因我而起似的。”
香兰劝道:“那你现在想怎么办呢?说出来,我看我能不能帮你一些。”
红弦愁眉不展地道:“总要想个法子,让她们见个面儿才是。”
香兰眨眨眼睛,问道:“馨萝跟秋雁两个人与你一样,都是郡主伴读,让王妃下个旨意,把她们请到王宫去,不就成了么?”
红弦苦笑一声:“别讨打了,这两天,才把郡主那边哄过来了,让她们到王宫见面,别回来葫芦没按下去,瓢又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