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袖虽蠢,但面对秦士清发怒,她还是知道自己要老实一些的。
她抹着泪,一步一停地跟着秦士清往宜兰堂。
却说红弦、粉蝶、翠儿还有施碧云一起去了宜兰堂之后,红弦不由得有些头疼。
她有点搞不现在的状况,她父亲的两个妾侍,如今都跑到她屋里来了,她现在想歇也歇不了。
只能打着精神让珠儿跟云岫备茶。
她坐在椅上,轻轻地揉着自己的手腕。
不知是她的伤还没有好,还是因为什么,这一回,她觉得紫袖的力气,比之之前是大了,大的还不是一星半点儿。
不然,也不至于方才自己伸手按住要对粉蝶动手的紫袖时,一下子没有制住,反让她往后拽的时候,碰倒了施碧云。
对于这件事,红弦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住施碧云的,只是让是云岫给施碧云找了新的鞋袜。
“阿柔呢,怎么今儿一直不曾见过?可是你们又托她出去买什么东西了?”
不等珠儿、云岫回复,粉蝶就先叹了口气,道:“你才想起来她啊,她那天回了王宫,就再没有出来。”
红弦听了,不由得皱眉道:“怎么这样呢?”
云岫一边给施碧云拿来鞋子,一边道:“谁知道呢,许是王宫有什么事儿吧。”
红弦听了,轻轻地摇摇头:“原想着,这一回,打宫里出来,能歇上几天,谁想明天还得过云。”
粉蝶劝道:“你既然累了,那就再歇几天,也不算什么吧。”
红弦轻笑一声:“我回我在宫里,你在外面,是不是又搭出去不少人情。”
粉蝶低下头,笑道:“没有的事儿。说你呢,累了就歇几天,你又问我做什么?”
红弦笑道:“那就还好,你要是在外面,又给我想办法求人,我这回的人情,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粉蝶又道一声:“说你呢,你管我求人没求人呢?”
红弦叹了口气:“说的就是我,你没托人,我也不用知情,平阳王宫我还进。要还像上回似的,我这回就只有比上回更难的。”
粉蝶含笑问道:“这些日子,我们也没听你说过上回是怎么过去的。当时究竟怎样了?”
红弦微微一笑:“事情既然过去了,那还说什么呢?明天,你跟我一起过去。”
粉蝶不由一怔:“我过去做什么?”
红弦叹了口气:“紫袖现在越来越放肆,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再说了,当日京城传了咱们的谣言,那事儿还没完全过去。你在外面,多陪一陪我,你也长长见识,我也洗洗罪名。”
粉蝶笑盈盈地道:“若说为你洗清罪名,我跟你过去,若说是为了我长见识,那可就算了。我也想在家多歇歇。”
翠儿忽然站起身来:“你们都走了,那我怎么办?”
红弦轻抚额头:“你让我怎么办,把你也给带去么?”
翠儿抽抽鼻子,就要哭出声来。
施碧云换好了鞋袜,站起身来,指着翠儿道:“我也不知道你从哪儿听来的谣言,就整天觉得我们姐妹要害你。我倒是不懂了,你有什么可让人害的。害了你,于我们又有什么好处。现在可好了,老爷只要一回来,就把你带在身边,要说你也该知足了。可你又不知足,还要在小姐面前做这副模样。”
翠儿往后退了一步:“我不是听的什么谣言,那日是我亲耳听到的。”
施碧云指着翠儿:“胡说!”
红弦忽然怒喝一声:“要想吵架,别在我这宜兰堂,云岫,送客。”
翠儿不想,一向帮着她的二小姐,竟对她下起了逐客令,不由得怔怔地望着红弦。
红弦自悔话有些说得重了,不由抚了抚额头:“如今父亲在家,就算谁想害你,也害不成了。你又在我这边做什么呢?谁家有姨娘整日里在小姐屋子里的,这也太不像话了。”
翠儿抹了把泪:“小姐,多少顾着翠儿这两条命吧。”
施碧云道:“你说清了,什么叫你的两条命,我施碧云以前没害过你,以后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你人前背后说我坏话,难道是想逼老爷把我撵出去么?”
翠儿看着施碧云:“那天,我去打水回来,就听你跟夫人面前说什么与其让我生下老爷的孩子跟四小姐争宠,不如现在一副毒药弄死了我。难道你敢说不是么?”
施碧云拍手跺脚地道:“天地良心,我多怎说过这种话,让我不得好死。你凭心说,夫人每日让你伺候的时候,我有过添油加醋没有,老爷叫我陪在身边的时候,说过你坏话没有?”
施碧云话音刚落,只看秦士清领着紫袖走了进来。
“这话说得没错,翠儿,你这些日子是想多了,碧云从来没有说过你一个字的不好。”
翠儿咬了咬牙:“老爷,您如今也不信我了,若有一日,我这肚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找她们拼命。”说着,直接哭了起来。
红弦也无心与秦士清奉茶,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爹,您过来是来接两位姨娘过去的么?”
秦士清也觉得这二人一直在红弦面前吵闹有些不成样子,便点了点头。
又伸手推了推紫袖的肩膀:“去,给你姐姐陪礼。”
紫袖往前走了两步:“姐姐原谅我吧。”
红弦看了一眼紫袖,又看了秦士清一眼:“爹,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秦士清道:“红弦,紫袖不懂规矩,慢慢教就是了,你别同她计较。”
红弦呵然一笑:“不是,我就不知道了,到底哪里认错,是这样认的。”
秦士清朝紫袖冷喝一声:“给你姐姐跪下。”
红弦将手一横,拦道:“别,可别与我陪罪,她今儿做错的事儿,也不是对我,您这会儿让她给我陪不是,她只会恨我。这个错,她还是不认得好。”
秦士清叹了口气:“你们几个,是要逼死我啊。”
红弦低下头,只道一声:“不敢。”
秦士清又命紫袖,道:“紫袖,给你两个姐姐陪礼。”
紫袖怕打,不得不走到粉蝶面前:“大姐原谅我吧。”
粉蝶并不习惯有人这样朝自己下跪,不由得往后缩了一缩。
秦士清却只当粉蝶是之前被紫袖吓到了,不由得又骂紫袖一声:“没大没小的东西。”
紫袖回首看着父亲,眼泪汪汪。
秦士清看着屋子里自己的两个妾侍,三个女儿,哭得哭恼得恼,也有些心烦。
“你们几个,就不能让我省省心么?”
红弦苦笑一声:“父亲,我今儿才回来,您都不曾过我一句,我在外面这些有没有受委屈。您就这样说。我倒想问您一句,咱们家现在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我今儿刚从宫里出来,明天还要进趟平阳王宫。到了平阳王宫,还得小心着应对,还得小心别让宫里以为我给平阳王宫传什么消息。我现在多少事情要做,多少事不得不做,好不容易到了家里,却又纠缠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又是当家主母要毒鸩妾侍,又是庶妹要殴打长姐,我打回来,连歇一会儿的功夫都没有,您倒又数落我的不是。”
说到最后,红弦也拿着帕子,抹起了泪。
秦士清叹了口气:“我又没说你什么,你这又哭什么。”
粉蝶缓缓地道:“爹,您带紫袖还有两位姨娘出去。让我陪一陪红弦就是了。她这些日子,也实在累了。”
被女儿下了逐客令的秦士清,不得不带着紫袖还有两个姨娘离开。
诸人离开,云岫捧来一碗银耳:“小姐,晚上饭也没吃好,喝点银耳填填肚子。”
红弦从云岫手里接过银耳,喝了两口就放在旁边。
“红弦,明天,我替你去平阳王宫吧。你身边,离不开阿柔的。”粉蝶轻轻地道。
红弦摆了摆头:“不用了,还是我去吧。也别说我离不开阿柔,我也是为了你。不过,我不在家时,你自己也都撑过来了,现在,应该更能撑过去了。索性,我也不想着带你一起去了,我就自己,你好生在家里。我也瞧出来了,我不在家的时候,紫袖她们也没把你怎么样,她这就是打给我看的。如今,父亲也教训过她了,你也不用怕了。”
粉蝶又道:“既然没有阿柔,也过得去,那怎么就一定要去呢?你又累得慌。”
红弦叹了口气道:“累也得去啊,不去怎么能行。我如今,早就跟平阳王宫捆在了一处,任我怎么做,旁人也都让为我与王宫是一体的。况且,他们把阿柔扣下,我也不能不去。”
粉蝶皱了皱眉头,道:“既然这样,那妹妹你明天就过去吧。我还在家里替你守着。”
红弦轻笑一声:“你替我守什么,你跟我一起过去。”
粉蝶叹了口气:“那翠儿呢?我得在家护着她些。”
红弦听了,有些不高兴地道:“谁们家得让未出阁的小姐,整天护着父亲的妾室呢?这传出去算怎么一回事儿呢?”
粉蝶苦笑一声:“既然摊上了,又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