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天明,秦士清已往衙门里去,秦墨池亦回了书院。
红弦换了一件墨绿衣衫,更显得肤白欺雪,貌美胜花。
丫鬟云岫,拿起一支缠花的菊花簪,便要往红弦的头上插。
红弦拦住,道:“眼下正是菊花开得盛的时候,弄这假花做什么?”
云岫道:“姑娘您闻,这个花儿与别的是不一样的。”说着,拿花往红弦鼻下一放。
红弦笑道:“好甜,好香的味道。弄这个是做什么?”
云岫笑道:“放了花蜜,是引蝴蝶的。准叫小姐艳冠群芳。”
红弦心底不喜,面上亦不恼,只是笑道:“你也弄这小家子气的事,跟谁学的?挺好一支簪子,如今弄得甜腻腻的,还怎么戴呢?得了,这枝花,往后归你了。”
云岫皱着眉毛,辩解道:“小姐,我也是好心。”
红弦笑道:“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好心办坏事儿。人家办赏花宴,自然是有上好品种的花卉要给咱们看的,你这样打扮我,是打算把我也当成一盆花儿,让人点选品评么?”
云岫依旧有些不服:“小姐,可是她们说……”
红弦驳道:“要是你凡事都听她们怎说,你就伺候她们去。云青丫头呢?”
云岫低着头,回道:“云青昨儿没回来。说是珠儿瘸了腿,得有人照顾。”
红弦笑道:“云岚,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云岫,你好生给我看屋子。我走以后,从我这屋拿五两银子,交到黄四奶奶的手里,和她老人家说,珠儿这些天,得养伤,云青现在照顾着,她们两个有什么得用的,先从这里出,别委屈了她们俩。”
云岫咬着嘴唇,泫然欲泣。
“行了,小姐说你两句,怎么还委屈上了。小姐让你看屋子,自然是怕她不在的时候,有人来动她东西,这样给你委以重任,你还委屈。”
红弦笑骂一声:“偏你这个鬼灵精,什么都明白。好了云岫,等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记得,真有什么事,宁愿伤了东西,也别伤了人,实在不行,受点委屈,认个错,等我回来,懂了么?”
云岫转忧为喜道:“云岫知道。”
红弦挑了一支蝶簪,戴在头上。
米珠攒簇的蝴蝶,翅膀下面,以及两条长须,皆是弹簧,稍微一动,蝴蝶便也跟着颤动。
珠子,不值钱;手工,若在外埠,算是上好的,不过在这繁华的京城里,在这些官家太太小姐眼中,也只是寻常。
想来这一件首饰,走在闺秀群中,既不会出挑,亦不会显得寒酸。
带着丫头云岚,红弦便往正房屋去。
该有的礼数,她不会想失。
才出自己的宜兰堂,便看庶姐粉蝶,带着丫头巧巧过来。
粉蝶笑吟吟地迎上来:“红弦妹妹,咱们一道儿走,好么?”
红弦对这个庶姐没有什么好脸色:“就这么两步路,一块儿走,不一块儿走,有什么差别么?”
粉蝶不无窘迫地道:“妹妹还是不愿意跟我说句话么?”
“我不是不愿意跟姐姐说话,这两年来,姐姐一直奉承着那边。我若与姐姐走得近了,且不是让姐姐你为难?”说着话,红弦拿帕子朝粉蝶脸上一抹,道:“还疼么?”
说罢,便带着丫头往前走,再不理会粉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