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兰堂里还掌着灯。
红弦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院门锁上。
丫头云岫看到红弦,睁大了眼睛,磕磕巴巴地道:“小姐,你可回来了。她们说,说你已经……”
红弦用手比了个噤声,将云岫搂在胸前,一边拍着脊背,一边道:“好了,不许再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儿么?她们说的话,又怎么能信呢?”
云岫哭声渐止,对于自己被小姐搂在怀里安慰,感觉十分尴尬,她红着脸,对红弦道:“小姐,我就知道她们是骗我的。她们还都不信。”
红弦听云岫说话语无伦次,连忙打断道:“停,谁骗你的,谁不信呢?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呢?”
云岫红着脸,低下头道:“是夫人那边的珠儿,她说小姐已经……我说您本事大,不会有事,云青、云岚她们不信。”
此时红弦活生生地就站在面前,她更加地不愿意把那个“死“字加诸于小姐身上。
红弦不由得笑道:“都是老实丫头,人家说什么,她们就都信什么。她们现在都怎么样了?还在这院儿里么?”
说到此处,红弦微微地阖了阖眼,老实丫头,但愿不是只是说说罢。
云岫抽抽答答,颠三倒四地说着白天的种种:“白天那边来传信的说让把小姐的东西收拾收拾,明儿等找到了小姐的……好停放。云青上来就要收拾,我一直拦着不让,她便跟我赌气,躲耳房哭去了。云岚过去劝了。”
红弦微微一笑,道:“你不用那么忌讳那些字眼,她们是想收拾了屋子,好给我停放尸首的,是么?”
或者收拾东西是假,找东西才是真吧。
云岫窘迫地点了点头。
红弦笑道:“你去看看,她们还在耳房么?要在的话,都叫过来。你说话的时候,慢一些,别吓到她们。还有那些洒扫的小丫头们,此时还在的,便让她们都进来。若是不在了的,也不用去找,院门我都已经锁了。这时候离开宜兰堂,不管心里想的是什么,我看也就都不用再回来了。”说到最后,红弦眼里的笑意,渐渐地淡了。
吩咐完云岫,红弦歪在绣床上,拆解着发髻。
云岫看到小姐拆了发髻便躺在绣床上,知道这个平时最爱干净的二小姐,今天连脸都不洗,便偎在床上,一定是十分累了。
她蹲在红弦身边,替红弦按着腿道:“小姐,云岫向来不敢多口,可是我们不说,您心里得有数。再过两天,平阳王妃要办赏菊会,把京中官家小姐邀了大半过去。明面儿上虽没说什么,可是私底下,却都说要给常年不在京中的小王爷选妃。”
听到平阳王府从云岫这个小丫头的嘴里说出来,红弦心头一紧,又强压下心底的不满,只是轻笑一声:“傻丫头,你也来嚼舌头,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若不是如此,我今天也不会到这个时候才回来。”
云岫从未想过,一向稳重的二小姐竟如此说,不由得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红弦。
红弦轻轻地抚了下云岫的面颊,笑道:“傻丫头,你想哪去了。难不成你以为我为那赏菊会筹谋去了?实对你说,我今天遭了劫,险些让人给扔到悬崖下面去。好在你家小姐我本事比别人大,伸手抓住峭壁上横出来的一棵歪脖子树,等那些歹人走了,我才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