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剧烈运动过后精疲力尽,沉沉睡去。
梦,再次袭来。
大雨滂沱,浑身都是湿的。
在树林中漆黑一片,找不到方向,听不到声音。
突然电闪雷鸣,让人不寒而栗,在雷电的映射下,她恍惚看到一个人影,看不见脸,只觉得很熟悉。
她想叫出来,却发不出声音,只是随着那个人影走过去。
在即将看到他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动了,朝着反方向跑了,洛萱沂紧跟其后,想要追上他,可是他跑得太快,始终追不上。
在快要耗尽力气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只见周围是万丈悬崖,已经无路可退。
他转过身来,赫然可见是褚昀沉的脸,他的胸口出现几个大洞,汩汩地流出鲜血,接着,他的嘴角也流出鲜血,他看上去是那么凄凉,那么悲伤。
“修月,对不起,我得先走了,你要记得,要开心。”
说着,他直直地向后仰去,整个人落下了深渊。
心脏几乎骤停,洛萱沂伸手想要抓住,却什么也抓不住,她猛然大喊一声:“哥!”
她从床上惊醒,突然坐起来,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惊魂未定,胸口不停起伏。
这个梦如此真实,那种感觉,就好像亲身经历一样,她的心头出现强烈的不安,只觉得心头缺失了一块东西,怎么也无法平静。
身后一个怀抱拥住她的身体,安抚她:“怎么了,做噩梦了?”
洛萱沂点了点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话却堵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温初南打开灯,只见洛萱沂的额头和后背都冒出了很多冷汗,他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替她擦拭,并轻声安慰:“没事,只是做梦而已,我在这儿。”
她摇着头,沉重地呼吸,脸色煞白:“初南,我怕……”
他抱着她,隐隐觉得不安,他从来没有见过洛萱沂这样过,不管是什么大风大浪,都不会让她这么害怕。
“怕什么?”
她靠在他的脖颈间,说:“我梦到我哥出事了。”
温初南轻抚她的后背,安慰:“别怕,只是梦而已,不是真的。”
洛萱沂渐渐平静下来,告诉自己只是一个梦,可是心底却依旧觉得不安,这种感觉让她寝食难安,这一晚,怎么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她给褚昀沉打了电话,打不通,却在下一秒接到了韩苏的电话。
“洛总,昨天晚上出事了,封氏的实验室爆炸了,死了七个人,那火烧得可大了,要不是下了场大雨,恐怕里面的人连尸骨都没了。”
“谁死了?”
“封氏的董事长,有五个是他的保镖,还有一个好像是实验室的研究人员。”
洛萱沂心头慢了半拍,想起昨天晚上那个不祥的梦,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不是他。
只听韩苏接着说:“那个人,好像是叫褚昀沉。”
她所有的祈祷,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化为乌有,只听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她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
眼前一黑。
手机掉在地上,韩苏在电话那头有些茫然:“喂?洛总,怎么了?”
这一天,天空中的阴霾愈加严重,衬得人心底更加难受。
殡仪馆里,褚宁月被叫来认领尸体,她还没有缓过神来,只是茫然无措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许景钰陪在她身边。
“跟我来吧。”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褚宁月跟丢了魂一般,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许景钰搀扶着她走进去。
在掀开白布的一瞬间,她的灵魂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眼底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掉下来,她无法面对眼前这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许景钰赶忙抱着她,给她一点支撑。
褚宁月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她撑着发抖的双腿站起来,双眼发红,对着旁边的工作人员,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我确定,他是褚昀沉,是我哥。”
之后,她跑了出去,在一个没人的地方蹲下来,崩溃大哭。
这几天,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阴霾当中,似乎悲痛欲绝。
在伤痛了将近一个星期过后,洛萱沂拖着这副疲惫的躯壳去了公司,她甚至没有勇气参加褚昀沉的葬礼,也没有勇气面对同样悲痛的褚宁月,她只能麻痹自己。
到办公室的时候,封克鸣正在门口等她。
他的眼下乌青,似乎几天没睡好了,他也处在悲痛之中。
洛萱沂的脚步没有停留,她身上的一身黑衣显示了她如今的伤痛,当然,她也明白褚昀沉的死和封氏有着莫大的联系。
走进办公室,封克鸣随后跟上,助理已经退下,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洛萱沂并没有好脸色,声音有些沙哑:“你来干什么?自投罗网吗?”
封克鸣:“你不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洛萱沂微微一愣,眼底泛着寒光:“你知道?”
封克鸣无视她眼底的怒意,只是平静地解释:“这两天我接管了封氏,我慢慢调查才知道,我哥想除掉褚昀沉,那天晚上带了保镖去了实验室,至于那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爆炸,我也不得而知。”
洛萱沂冷笑:“你这就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了,你是想说你毫不知情,那场爆炸也是意外吗?”
封克鸣的脸色也并不好看,“这么多年我们互相作对,有些事的确是我们做错了,我哥也对不起你们,但我没有说谎,我的确不知道我哥的这个计划,我助纣为虐这么多年,也许我早就该阻止我哥,否则也不会到今天这步。”
洛萱沂瞥见他的表情,封震的死对他的打击也很大,他似乎没有说谎的理由。
“怎么,你要改邪归正了吗?”
封克鸣想了想,说:“倒不能说改邪归正,不过我可以保证,今后我管理封氏,绝对不会挑起家族争斗,我已经关闭了实验室,不再研究绯玛鑫病毒了。洛萱沂,你哥死了,我哥也死了,我现在才算真的明白什么叫做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只想安身立命,不想再无休止地争斗下去。”
洛萱沂:“你的意思是?”
封克鸣:“我们和解吧,以后我不会再妨碍你,也不会再针对你了,我们没必要针锋相对。”
“和解?”洛萱沂苦涩地笑了,“我们家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你说和解就和解了?”
封克鸣整个人都有些颓丧,他似乎一蹶不振,丧失了斗志,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我知道,是我们对不起你,可是事情变成今天这样,你还想怎么样呢?我哥已经死了,如果你还不解气,那我只能把我的命赔给你了。”
洛萱沂叹了口气,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头蔓延,是啊,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样呢?
她冷冷开口:“你走吧,从今以后,我们就只是陌路人了。”
封克鸣愣了愣,随后说了句:“多谢”,然后离开了。
洛萱沂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忍不住流下眼泪。
褚昀沉好不容易迷途知返,就只差一点就可以离开了,本来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她闭上眼睛,自言自语:“上天啊,你真是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