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坊建成按照惯例主家得请大家伙吃顿好的,来吃饭的人多少会随些礼。
村子里的随礼基本是种的庄稼,有钱的会给几个铜板。
今日谢家还挺热闹,在吃的方面程筠从不吝啬,清早就去刘屠夫那里买了一扇肉回来,煮了一大锅骨头汤。
面条、大白米饭、馒头都没少,东坡肉、粉蒸肉、爆炒鸡丁,还有酸菜鱼……
再加上她手艺本来就不错,这吃的村子里的人心服口服,不少人都在感慨,这伙食比他们家过年吃的都好!
“噼里啪啦——”
上房那边也传来了鞭炮声,因离得太远,众人不知道什么原因。
有些妇人肚子已经吃不下了,跑过去看热闹,很快去而复返。
“那边咋回事啊?”有人问。
妇人们挤眉弄眼地道:“谢元娘定亲了,说下个月初六就完婚呢,今天都已经二十五号了,就只剩下十一天了。”
“定亲了?定了谁?”
妇人翻了个白眼,嫌弃道:“还能定谁,府城林家,不过我看了半天,那林家也来了人,不过不是林家公子,好像是个老妈子。”
哪有定亲当天男方不在场的啊?
众人心中腹诽,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他们也没好意思搬上台面来议论。
上房,锣鼓喧天。
谢元娘被簇拥在最中间,浑身绫罗绸缎、满头钗环。
多日来的心事终于如愿以偿,她满面红光,心里得意得不行:“赵嬷嬷,你回去替我告诉林郎,我会在这安心待嫁的。”
赵嬷嬷面颊圆润,穿着翠青色的薄袄子,眼神却凌冽万分,看起来就是个不好惹的主。
听谢元娘说完,赵嬷嬷嘴角刻薄地勾了勾:“这个奴婢自然清楚,不过奴婢提醒你一句,这段时间可千万别再去林家了,不然闹出什么祸事你自己承担。”
这话,明里暗里都是在责怪她不懂事的意思。
谢元娘有点不高兴,面色不显:“嬷嬷放心,我心里有数,有了婚期我自然不会再去闹腾。”
赵嬷嬷冷哼道:“最好不过,奴婢就先走了。”
谢元娘端起了架子,挺着腹部吩咐道:“娘,替我送送赵嬷嬷。”
上了马车,赵嬷嬷面露不屑之色,轻蔑地道:“一个乡下村姑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竟然还敢使唤起我来了,真是群不要脸的贱货!”
林家的人走后,二房的人才有空问屋子怎么被烧了。
等清楚了来龙去脉,张氏恨上了谢青,不过有谢老爷子和石老太压着,她自是不敢多说什么。
谢守裕好奇地问道:“刚来我回来的路上看见了溪边多了个屋子,那是谁建的?”
那屋子门庭高大,远远地看去很是气派。
占地估计就快要有半亩多,还给河岸那边加宽加高了。
前后估计有三四个门,窗户也有好些个,真是不知道村子里有谁能这么大手笔。
提到这个石老太就来气,翻着白眼道:“那个小娼妇使唤着里正建的作坊,谁知道她要捣鼓什么东西,仗着一脸狐媚子样,不断地勾搭男人,就连里正都被勾了魂去了。”
前几日,她想重新翻新屋子想让里正帮个忙,里正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说是要看作坊没空,这气得石老太心脏直抽抽。
可对方是里正,她不敢当面骂人,只能在背地里泼脏水过过嘴瘾。
张氏对程筠也是恨之入骨,讽刺道:“作坊?她居然还建作坊,能做什么东西,卖得出去吗?可别害死了人呢。”
“鬼知道。”石老太倒吊着眼,瞥了眼张氏,“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去做饭,想饿死老娘啊?”
张氏皮笑肉不笑地道:“娘,我们赶了这么久的路,着实累得慌,先回去睡一会儿,饭你就先让大嫂做吧。”
说着,屁股一拍直接回屋了。
石老太瞪着张氏的背影,骂道:“她反了天了,我的话她居然都不听了,是真疯了是吧?”
方氏阴阳怪气地道:“哪是疯了,我看她是清醒得很,现在对娘不尊敬完全是因为元娘定了亲,她以为能跟着元娘去林家享福了。”
石老太一肚子怒火,可谢元娘刚定了亲,她不好发作。
毕竟谢元娘现在算是林家的人,不能得罪。
石老太愤愤不平地朝张氏的方向啐了口道:“呸,不要脸的东西!”
……
谢元娘的婚事很快就传遍了村子,不过程筠对此并不在意。
她和周婶忙着作坊里的事。
作坊里建了六口锅,为了忙得过来,程筠找了八个妇人,据周婶说,这八个妇人都是村子里心灵手巧踏实肯干的小媳妇。
大清早的,李掌柜就赶着马车送来了一批新鲜的鸭蛋,程筠当着众人的面把各种香料加进了锅子里,等最后几味她停了手,先让干活的人出去。
这是保证秘方不泄露,毕竟这才开始合作,她还不知道干活的人的底细。
等稳定后,她就让其他人进来忙活。
“这鸭蛋真的就能挣那么多银子?”
周婶边洗鸭蛋边呵斥道:“那可不,我还能骗你不成?若是不挣钱这千里香的李掌柜怎么会亲自送鸭蛋来?”
“哎呦,周姐姐我这不是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这鸭蛋能做成啥?”
周婶想到自己吃过的咸鸭蛋,配着白米粥吃那味道真是绝了:“等做出来你就知道了,现在问那么多没用,反正筠娘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不会少你们月钱。”
听到月钱,众人不说话了,反正有钱拿就行,管他能做成啥。
程筠在作坊里待了半天,看妇人们都上手了才离开。
她先去红薯地了转了一圈,这才回家吃饭。
容婶看到她眉眼之中的疲倦,提醒道:“别太累着自己,有时间就休息,身体是自己的,自己不珍惜没人会珍惜。”
程筠扒着饭菜,软软地应了声。
没在家里待多久,她又去了作坊里监工,只不过下午的时候,咸鸭蛋风干了,需要下锅,她多待了一段时间。
申时末,她才急急忙忙赶了骡车去接昭宝和谢三郎。
私塾门房问:“程娘子,你在等你弟弟?”
见程筠点头。
门房耐心解释道:“我们今日下学早,你弟弟在一个时辰前就被接走了,他还没到家?”
程筠心里“咯噔”一声:“一个时辰前?接他的是谁?我相公?”
每天都是她和谢三郎亲自送昭宝来的,门房是认识谢三郎的。
门房摇头道:“不是,今天你相公还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