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一愣,但随即一看便明白了。
杜友明展开那张纸,只看到上面写着一首打油诗:
“山上一群鹅,嗖声赶落河。落河……”
好吧,这一手偷梁换柱,你玩得不赖啊!
杜友明义正辞严地道:“这分明就是一首意图不良的打油诗,怎么作为呈堂证物了?你这是视公堂如无物,是吧?”
“呵呵,大人这颠倒黑白的本领,还真的不小啊!”萧逸也不客气,直接反怼回去了。
“大胆,事到如今,你拿不出证物来,居然还敢污蔑本府。来人,大刑侍候!”
杜友明豁出去了。
为了给康清平递上投名状,哪怕将萧国公这一派的人得罪得死死的,那也没关系。
至于公主么?呵呵,听说公主本人也都对驸马爷拳打脚踢的,把她教训这个废物老公,说不定她还求之不得呢。
两个手下冲上来,便要按着萧逸了。
他们那种那夹手指的刑具,看起来颇有几分杀气腾腾的感觉。
但萧逸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那冷冷的目光,让人心中为之一颤。
“杜友明,你确定,真的要对本驸马动刑?”他冷笑道。
杜友明又是一拍惊堂木,喝道:“大
胆!就凭你这藐视公堂,本府就要治治你!”
“动刑!”
“慢着!”
杜友明的一声叱喝,却被人打断,几个人匆匆地从门口冲进来了。
杜友明看着来者,脸色阴沉至极。
咱这金陵府衙,什么时候变成像菜市场似的,让人来去自如了?
他没好气地道:“来者何人?”
为首的,正是漱瑜府的管家李湘莲。
她一拱手,道:“民女李湘莲,乃是漱瑜府管家,见过知府大人。”
“你又有何事?”听到漱瑜府,这不正是公主府邸吗?杜友明语气也不禁稍稍缓和,不敢那么僵硬了。
毕竟,这管家身份再低微,也是代表着公主本人呢。
李湘莲道:“知府大人,你传召我家驸马爷前来,刚刚又大动干戈,要动大刑,却不知是为何事?”
杜友明皱了皱眉头,道:“他涉嫌唆使工匠跳槽,还反过来污蔑杜杜记的掌柜。刚刚,又公然蔑视公堂,这些罪状,难道还不够?”
李湘莲转过头来,看着萧逸,似有征询之意。
萧逸耸了耸肩,走过去,从陈三身上一模,摸到了一张赌约,然后道:“喏,这张协定上,关于此事的来龙去脉,说
得清清楚楚。哎——”
看着那师爷又想伸手过来拿,萧逸却一把收回去,冷笑:“刚刚玩了一手偷梁换柱,现在又想故伎重演?你这是猪油蒙了心啦?”
杜友明脸色一沉,他没想到这协定居然还有另一张,而且就在这工匠身上。
那……只好硬撑了。
于是他说道:“放肆,你不将证据呈上来,我怎么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呈上来可以,不过,大家可要瞪大眼睛看清楚了。要不然,等下又有人污蔑本人写什么意图不良的打油诗了。”
萧逸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走上去,将赌约递给了杜友明。
杜友明一看,赌约内容事实俱在。
他眼珠子一转,道:“可是,这张所谓的协定,或许只是你跟陈三两人的阴谋。你们想要以所谓的赌约为借口,煽动其他人跳槽。对,一定是这样的。”
他越说越起劲,然后还一拍公案,然后道:
“你看啊,你一个纨绔子弟,啥时候懂得炼钢了?还能教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工匠新的炼钢法?这说出去,谁相信啊?”
陈三一听,顿时急了,赶紧站起来,大声地喊道:“知府大人,下人可以用身
家性命保证,这位少爷,他提供的那什么……嗯,灌钢法,那是真的可以炼出百炼钢来。”
“串谋,你们就是在串谋!”杜友明吼道。
陈三继续争辩:“不,不是的,我们铁匠铺的所有工匠,都可以作证。甚至,我们今天早上还炼出了百炼钢,大人可以去我们铁匠铺巡视巡视看。”
“这说明你们更多的人串谋在一起了。”杜友明不屑地道。
想跟我玩,老子玩死你!
所谓官字两个口,只要他一心想要针对你,你根本没有机会翻身呢。
陈三气得直跺脚。
萧逸倒是看明白了,他哼了一声,道:“照这么说,知府大人,我这是死定了?”
“萧驸马,你这罪责加起来,可一点都不轻啊!”杜友明阴阳怪调地说道。
萧逸耸耸肩,正要说话,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道:
“杜大人,只不知,这位驸马爷的罪责加起来,要怎么判呢?”
咦?
此话一出,全场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那人身上。
这是个中年人,丰神俊逸,颇有气度,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感觉就是不可飞跃的山峰。
啊,这……
这是跟着李湘莲进来的?咱们漱瑜府
上,到底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人?
杜友明一愣,但随即道:
“煽动工匠,这罪责不轻,起码要杖三十,罚银二百两;加上他蔑视公堂,咆哮本府,起码也得杖五十,罚银三百两。合在一起,就要共杖八十,罚银五百!”
此话一出,李湘莲脸色都变了。
这驸马爷身子骨可不大行啊,这么杖八十下来,人还能不能活,都还另说呢。
怎么能这样对待他呢?
她正想要争辩什么,却听到那中年人闷哼一声,道:“但如果判案人昏庸糊涂,颠倒黑白,那又当如何?”
“啊,这……”
杜友明一愣,随即怒了:“你是谁?你这指桑骂槐,说谁昏庸糊涂了?”
“说的就是你!”中年人冷笑。
一顿,随后掏出了一件物事,高高举起,道:“你看这是什么?”
众人定睛一看,这是半片从中剖开的虎符。
妈呀!
杜友明吓得整个身子颤抖着,随后软瘫在座椅上。
虎符?竟然是虎符?
只有执掌天下兵马的人,才能掌握虎符。这虎符,一半在皇帝手中,另一半,则在……
是他?竟然是他?
杜友明在这一刹那间,就差没有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