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素来柔弱,给气的直哭,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只有忍耐。
结果,这忍了第一次,后边还有无数次,在今年江嫣然嫁到了魏家去,她又生了一个女儿,日子更难过了。
因为那女人生下了江家的庶长子,魏婌又对傅玉泽穷追不舍……
对她本来就不堪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
两人窃窃私语,一旁的何妙菱已经听见了。
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情况要是放在她身上,早和离了。
可傅玉容呢,代表着傅家的脸面,女儿又才三个月,她除了忍耐,没有任何办法。
傅玉清和傅玉荷正聊着呢,忽然看到一边的何妙菱若有所思。
傅玉清不由尴尬起来:“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何妙菱摇摇头:“确实是见笑了,不过是见笑的不是你们,是那江家,得给那江入海送一副大红烫金的牌匾才行,上书四个大字。”
“什么大字?”傅玉荷也疑惑了。
“恬不知耻。”她说。
傅玉清和傅玉荷都绿了脸。
“这,这行吗?江入海丢人,我二姐也要跟着没脸见人。”傅玉清说。
何妙菱就叹了口气:“说的也是,所以说,你们二姐就得一直忍下去,忍一辈子?”
傅玉清和傅玉荷相视一眼,傅玉清道:“若是二姐在今明两年生下嫡子的话,这日子总能熬出来的。”
何妙菱说话很直接:“那要是不能呢?”
两人的脸色一下就变得不好看了,傅玉荷情绪更是十分激动:“怎能说这样晦气的话,我二姐她一定能生儿子。”
“那要是人家那俩情深似海,嫌她生的儿子多余呢。”何妙菱想事儿,除了往好的方面想,也会斟酌一下最坏的可能:“反正江入海已经有儿子。”
两人顿时变了脸色,你这算什么。
那江家还有她们二姐站脚的地方吗?
何妙菱都同情起傅玉容来了:“她要孝顺婆婆,料理家事,管束下人,经营田产铺子,做好了是她应该的,做的不好人家嫌她没用。”
“人家那俩在小房间恩恩爱爱,她在外头替他们遮风挡雨,直到一辈子,家产全都落到那庶长子的手里……”
傅玉清眼圈都红了:“那我二姐,可怎么办啊。”
傅玉荷更是直接哭了:“我不想我二姐这么可怜。”
对一个嫁到大家族的女人而言,没有儿子,意味着操劳一生的结局到老了需要看其他女人和她儿子的脸色过日子。
姐妹俩都这样了,不远处伺候的奴婢们,也听了几句,个个脸色乍青乍白,不管这事儿放谁的身上,谁也忍不了啊。
傅玉泽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傅玉清姐妹两个急忙擦了泪,想说什么,又想到她们六哥傅玉泽一向不问俗事,跟他说了,只怕他也不懂,或者想不通。
两人求救的目光就看向了何妙菱。
何妙菱:“?”
两个可怜巴巴的小猫似的,将自己水汪汪信任的目光看向她,这她怎么拒绝的了。
“说你二姐的事呢。“何妙菱如此这般的跟傅玉泽重复了一遍。
傅玉泽眼眸也阴沉了下来:“我和江入海也算是老相识了,他怎么敢这么对我的妹妹。”
傅玉容是二房嫡女,堂妹也是妹妹。
“那你打算怎么办?“何妙菱问。
傅玉清和傅玉荷也期待的看着傅玉泽,她们以后也是要出嫁的姑娘,如果到婆家受委屈,也都希望娘家人能替她们撑个腰。
傅玉泽想了想,说:“改日,我找他聊聊。”
何妙菱就摇了头:“算了吧。”
听她口气,好像不用想知道他聊什么,都觉得是浪费时间似的,傅玉泽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诚心问道:“孟姑娘,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何妙菱盯着他:“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只是发表了一下我的意见,如果你二妹喜欢江入海,喜欢到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生,那你们做再多的事儿,也是白搭。”
就比如陶珍珍,幸好是听到了郭志达骂她是破鞋蠢货,娶她就是为了发财的话,要不然,嫁给了郭志达以后,照样是个亲爹娘都不如她男人重要的糊涂人。
傅玉泽听了,不由郑重地点点头:“好,回头,我找她问问。”
何妙菱点点头。
几个人正在花园里聊天,忽然就有个丫头慌里慌张地跑了来,急匆匆行礼后就看向傅玉荷:“五小姐,不好了,高县令说月儿表小姐病得很严重,让三太太快去看看。”
“什么?不是说喝了药都好多了吗?”傅玉荷吃了一惊,站起来,顾不得打招呼就跟着丫头跑了。
高县令当初娶的是傅家大小姐傅玉桐。
傅玉泽眼神下意识看向了何妙菱。
何妙菱眼神则是看向了别的地方,疾风隐没在角落里,对她轻轻点头,随即隐没身形不见了。
“孟姑娘,可不可以请你去看看,月儿她今年才四岁。”傅玉泽虽然跟高如月相处的不多,但是看在她这么小就失去母亲的份上,他这个当舅舅的也狠不下心。
尤其眼前的人,他心知肚明,她是谁。
何妙菱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傅玉泽眼神略显复杂,自己心虚地转开了视线。
傅家,傅三太太已经哭着去了,傅玉荷怕她受不了,也跟着去了知县府上。
何妙菱就知道,病情一定很严重,要不然高县令不会把岳母大人请过去。
知县后衙,高如月的屋子里一片哭声,躺在床上的孩子脸色惨白,咬紧牙关已经开始抽搐,吓得傅三太太又惊又怕,眼泪掉了一脸,她碰也不敢碰。
高县令在一旁,也有些后悔。
“我可怜的月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夫呢,大夫怎么说?”傅三太太急得含泪怒骂起来。
这么小的孩子受这样的苦楚,眼瞅着不行,就跟在傅三太太心上捅刀子一样,她去年才失去了自己的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外孙女当是自己女儿的影子一般,这等于是活活看着自己女儿受折磨。
“大夫呢,大夫。”
此时,大夫就是救命稻草。
两个大夫都在一旁候着呢,因为说不行了,高县令才慌忙将岳母叫来了,为的就是让看高如月最后一面,也让岳母看到,他也是尽力了。
这是他权衡之后的结果,他也是经历了丧女之痛的人,岳父岳母也不该怪上他。
听两个大夫都说,无力回天了。
傅三太太痛苦地抱着高如月小小的身子,哭的声嘶力竭:“老天爷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没了我可怜的女儿,你连我外孙女也要带走啊,这可叫我怎么活?”
“月儿她还这么小,你要是想带走一条人命的话,就把我给带走吧——”
她哭的前仰后合,恨不得自己能以身相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