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苏家的人顿时哑口无言。
苏小沫说得没错，这样的话传出去恐怕没人敢嫁进苏家了。
苏大牛还想挣扎一下，笑道：“小沫，这个只要你不说我们不说，这事儿不就没人知道吗？”
苏小沫连忙摆手：“那不行，万一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岂不是误了小海哥终身？”
老苏家三个人在苏二牛家坐了两个时辰，结果无功而返，每个人都拉着一张脸。
想起苏老太刚刚在苏二牛家指天骂地，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她背上：“死老太婆，说话没轻没重！要不是你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苏小沫能反驳？”
苏老太顿时涨红了脸，边哭边叫喊：“苏二牛不借银子，我骂他不孝有错吗？他就是不孝，忤逆！”
“苏小沫那个贱蹄子，不就是泼出去的水吗？我说的有什么错！”
苏大牛劝道：“爹，老二一家打定了主意不借钱，这也不能怪娘！”
苏老头狠狠地瞪他一眼：“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撺掇着我和娘去，能让我丢这么大的脸？”
“当年若不是你非要把二房一家赶出去，如今我们能落到这步田地？”
说罢，撇下两人，怒气冲冲地往回走。
苏大牛连忙追上去：“爹，过去的事儿还提它干啥？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给小海凑齐银子啊！”
“爹，您见多识广，你看还有没有什么法子啊？”
苏老头狠狠抽了一口烟：“我哪有什么法子？”
苏大牛道：“爹，您想过没有，虽然我们家里没有钱，但是还是有地的啊！”
“水田、旱地加一起十几亩，您岁数也上来了，哪里还能种出这么多来？”
“地里的事儿又多，我不得不在家侍弄庄稼，倒不如卖一些出去。”
“我也像老二一样，去镇上找点长工做做，也不至于不出庄稼手上就没银子！”
“您看怎么样？”
苏老头拿着烟杆狠狠地敲了苏大牛的头：“你这个败家子！土地那可是咱们庄户人家吃饭的东西，你还敢把主意打到土地上！”
苏大牛捂着脑袋哀嚎一声：“爹，那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老二一家是打定主意不肯借银子的，咱们又能去哪里凑？”
“小海读了这么多年书，却没有银子进考场，这多可惜啊！”
苏老头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我在找族里老一辈的人借一借。”
“您是说族老吗？族老们都是些老头子，巴巴地守着自己那点钱，谁会愿意拿出五两银子来呢？”
苏老头道：“那些族老，我一人借个一两银子，这点面子他们不会不给。”
“小海考出来，那也是全族沾光的事情！”
苏大牛反驳道：“爹，那些族老哪一个不是人精？如果小海有了功名，要考举人，兴许他们会帮忙，如今小海还是个白身，他们不会得罪，但也不会愿意借钱资助！不信您就去试试！”
“就算您真的借到了，也得还钱，小海不管考没考上，后面还得要束脩，咱们哪来的银子去还这个钱呢？”
“若是真还得上，我们随便找个人借就行了，又何必去找老二？”
确实如此，本来这几两银子借到手就是不打算还的，如果找了族老，以后还得还！
苏大牛再接再厉：“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卖一部分地，我也可以腾出时间去挣钱！”
“我在镇上的人脉可比老二要广，我还不信我还能他能挣钱！”
苏老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家里的地都是从你爷爷到我一代代攒下来的，这一卖出去，以后可就再难买回来了。”
苏大牛道：“爹，事情要分割轻重缓急！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小海的考试，若小海考中了，这点田地又算得了什么？”
“以后当了官老爷，这田地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苏老头抽着烟走回了院子。
周氏忙问道：“怎么样？借到钱了吗？”
苏老太本来心气就不顺，开口骂道：“钱这么好借！你去借啊！懒婆娘，搞了半天家里的地都还没扫！
苏小海看苏老太这态度就猜到了结果，心里十分失望，难道以后真的要过拮据的日子了？
苏老头看苏小海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海，别担心！爷爷会替你想办法的，大不了卖上几亩地！”
苏小山听着发出一声冷笑：“哼，爷爷你可真是慈爱，卖孙女卖地都要供小海哥读书考试。”
“我想去学堂怎么就是没办法了！偏心眼！”
苏小海扬扬眉，似笑非笑道：“小山啊，还是等你把三字经认全了，再考虑进学堂吧。现在这样，先生会嫌你蠢笨，不肯收呢。”
苏大牛骂道：“死小子！你一天就知道吃，你拿什么和你小海哥比？”
苏小山转身就走回自己房间，“嘭”的一声关上门。
都是老苏家的孙子，凭什么苏小海就可以不停地拿银子出去用，每次考试都要把家里榨干，自己不过是多吃了两口肉就要被骂得狗血淋头！
苏小山愤愤不平！家里的银子，苏小海用得，我也用得！
苏小海知道苏老头这样的庄稼人，把土地看得比命还珍贵，不刺激一下估计舍不得卖了银子让自己去考试。
他低下头，一脸诚恳道：“爷爷，若是实在困难，孙子今年就不下场了，明年再考也使得。”
苏老头拉了他的手，语气温和：“小海真是我们苏家最孝顺最体贴的孙子！不过你读了这么多年书，遇到机会就要牢牢抓住。”
“银子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看我们家先卖一亩旱地，差不多能卖个三两银子，到时候都给你。”
“你只管好好准备。”
苏小海红了眼眶道：“爷爷，家里的情况小海也清楚，一定好好读书，让爷奶、让咱们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好孩子，卖地的事情我和你爹商量，你去温书吧。”
苏小海一番唱念做打，苏老头抛却了最后一点疑虑：“老大，你去告诉张里正，咱们家卖最远的那块旱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