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紧紧握着苏小沫和苏小石的手，细声细气地道：“娘，您别生气，我这就去！”
苏大牛踢了一脚旁边的簸箕：“你倒是快去啊！磨蹭什么，忙活了一早上，还没口热饭吃！”
苏二牛一声不吭，牵起李氏就要往厨房去！
这样不行啊！那不是以后天天得给这群人当牛做马！不行，要赶紧想办法！
她挣脱李氏的手，一手下了狠力往自己身上掐，眼眶里马上蓄满了泪水。
她吸了吸鼻子道：“爹！娘！你们别丢下我！你们走了，奶要把我卖了换钱给她自己买新衣服！我怕！爹爹！救救小沫！”
苏二牛心里揪了一下，女儿本来就生了病，拖了好几天，此时面黄肌瘦，眼睛红红的，平时多么文静的小姑娘，此时吓得声音都在颤抖。
他忍不住道：“娘！小沫说得是真的？就为了一件衣服，你就要卖了小沫！小沫是您的亲孙女啊！”
苏老太恼怒非常，这个死丫头，她不过随口一句话，竟然还敢当众吼出来！
平时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二儿子竟然也敢质问自己了！
当即恼怒道：“卖了又怎么样？本来就是个赔钱货，那不是迟早都是别人家的人！”
“老婆子那件衣服可是压箱底的货，几年都没舍得穿，谁知道这个死丫头是不是故意在河边装死给我弄丢了的！这几天她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趁还有口气还能卖点钱，贴补点家用怎么了！我难道不是为了你们老苏家！”
苏二牛盯着自己的娘，有一股寒意直往心头窜！
平日里媳妇和女儿就被骂，干最多的活儿，穿最烂的衣裳，吃最差的东西，他心里不好受。
可是老娘说了，大房的小海是个会读书的，现在多帮扶他，以后可以一起享福！
只是没想到这个帮扶，二房一家人累死累活还不算，还要他卖女儿！
苏小沫此时捏了一把小石，苏小石马上会意，也伤心起来：“爹！娘！我没有偷鸡蛋！我没有偷鸡蛋！”
苏老太还没解气，闻言继续骂道：“还有你那个小儿子，手脚不干不净！这么小就知道偷我的鸡蛋吃！长大了还得了！不得把我苏家几代人的家产都给败光啊！我看还不如一起发卖了！”
苏小石想起姐姐嘱咐的话，停止了哭泣，大声又清晰地说道：“我没有偷鸡蛋！是苏小山冤枉我！他看着我在鸡窝旁边盯着鸡蛋，自己偷了，还要怪在我身上！”
周氏眼神闪烁，忙道：“小山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我们小山才不会去偷！只有那些好吃懒做的馋鬼，才会干偷鸡摸狗的事情！”
真是奇了怪了，平日里一声不吭的苏小沫和苏小石今天就像是吃了炸药一般！
什么话都敢往外吐！
苏小山脸色大变，躲在周氏身后，声音尖利：“我没有！苏小石，就是你偷的鸡蛋，我亲眼看到的！”
苏小石眼神坚定，大声道：“我敢对天发誓，如果谁偷了鸡蛋就叫谁不得好死！你敢吗？苏小山！”
苏小山目露恐惧之色，没想到平日里那个不声不响的苏小石，变得这样得理不饶人！
他吞了吞口水，却说不话来。
苏老太看到苏小石要让苏小山赌咒发誓，忍不住维护道：“你这个死小子！真是个黑心烂肝的东西，小小年纪手脚不干净就算了！还敢这样诅咒小山！”
“我没有诅咒，我就是发个誓！只有偷了鸡蛋心虚的人才不敢！”苏小石寸步不让！
苏小沫：好样的，小老弟！
“我发誓，如果我偷了鸡蛋，就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苏小山，你没偷鸡蛋你也发啊！”
苏小山躲在周氏身后根本不敢出来，周氏见势不妙马上哭喊起来：“哎哟！怎么什么人都来欺负我的小山！发这样的毒誓，是要逼我们家小山去死啊！”
苏小石眼神坚定：“大伯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是你和苏小山先说我偷鸡蛋，我才发毒誓的，难道你们也是想逼死我吗？”
“我发了，现在轮到你们了！”
周氏一僵，立马又撒气泼来：“哎哟，我可不活了！家里的小毛孩子都敢跟我叫板了，我这个长辈有什么用啊！不如死了算了！”
苏小沫道：“大伯娘，我弟弟不过是发个誓，小山没有做，你就让他发个誓不就得了，何必您这个长辈在这里要死要活的呢？”
周氏感觉到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苏小沫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眼神不再是怯弱的，反而有一种凌厉之感，吓得她一个哆嗦！
“苏小山，你别以为你不说就没人知道，你家西南跟的墙角，还有鸡蛋壳的碎屑呢！”
苏小石走到大房的门口，推开门，当着众人面扫出了一小堆鸡蛋壳！
鸡蛋壳可是好东西，平日里都是捣碎了再喂鸡的，连碎末都是扫干净倒进菜地里！
大房屋子里的鸡蛋壳就是偷吃的！
众人眼神复杂，周氏和苏小山面面相觑。
苏大牛和周氏的心里惊疑不定，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这样的事，不管什么破事按在二房头上就可以了。
今天是怎么回事？二房的还群起反抗了！
一个不煮饭，两个闹哄哄，一个还顶撞上了苏老太！
苏老头一直没说话，看到鸡蛋壳这才皱着眉头开口：“小沫，小石，自家的兄弟姐妹吃个鸡蛋也不算什么，这事儿就这样吧。老二媳妇去煮饭吧，大家都饿着呢。”
苏二牛眼神中有什么东西忽然就熄灭了，李氏紧了紧牵着两个孩子的手，无力地垂下了头。
小沫心里拔凉拔凉的，终于知道这家人怎么都敢在二房头上拉屎拉尿了，毕竟苏老头的立场摆在这里。
二房忍气吞声，这日子就能继续过下去，反正就是欺负老实人呗！
大房的人脸上顿时不见了刚刚的尴尬，周氏甚至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二房的人：“爹说得对，小孩子吃个鸡蛋怎么了？二房的人就是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