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荇纳闷:“怎么停了?”
太子揪着她袖子给她扯下车,才神清气爽的跟她解释,“那位五十高龄的太守纳妾,咱们去恭喜恭喜。”
诶?!
沈时荇登时冒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太子...你真是出乎我意料呢。”
走吧。
二人全部换了一套装束,随行之人只有余非言一人。
不然目标太大,容易惹人注目。
重新进城以后,这场喜事刚好举行到最神圣的阶段——拜堂。
一声唱喏传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沈时荇跟太子对视一眼,在他伸手的时候捏了他一下。
他脑袋里,应该和她想的一样吧。
沈时荇的目光朝人群中看去,围观的群众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一脸便秘的样子......
如同生生在嘴里含了一只苍蝇那般。
拜堂的地点有些糊弄的感觉,看起来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红色绸缎,挂了东一块西一块的,上面面甚至能看见一些明显的污垢。
沈时荇有点儿上不来气。
这妾,要纳就好好纳,哪怕好好做几身衣裳,一顶轿子抬进后门,也就算了。
既然要办这个婚宴,还这样敷衍......
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太守非得这样大张旗鼓???
还处处透露着不对劲。
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诡异的哄笑声,沈时荇回过神,踮起脚尖去看,原来是闹洞房的时候到了,一群人前呼后拥推着那个女人就往后院走去......
她扯着太子的袖子,拉着人赶紧跟过去。
她全神贯注盯着那个穿了一身红色的女人,猛然间竟然看见她脸上的泪光!
地上,喜烛摆满了送往婚房的一整条路,个个都有婴儿手臂那么粗。
更诡异了。
太子本来亦步亦趋随着沈时荇的脚步往里走着,突然定在原地不动了。
然后一把牵过她的手,迅速转身向刚才进来的那条路跑回去——
最后一刹那,后面整个房子轰然着起大火,炙热的火焰触得太子的后背都有些发烫。
果然。
这个女子,是被拿来当牺牲品的。
活活祭奠给天神的那种。
沈时荇有些怔愣,站在冲天大火的外围,脸庞被光纤照耀的棱角分明,但是眼神里分明有痛苦的挣扎。
她想起了什么。
太子下意识慌了一瞬,两只手捧上她的脸,轻轻拍打,“沈时荇?沈时荇?醒醒!”
魇着了。
沈时荇如同劫后余生,眼神终于聚焦,呼吸开始急速回暖——大口大口的喘气。
太子回头看了一眼火光,有一丝犹豫,但是垂下眼睑脑海里马上浮现刚才沈时荇命都快没了的样子,他一咬牙,还是抓着她的手,越来越往外走。
他转移她的注意力,跟她讲话,“这个地方叫闩渠,千百年前就已经存在了,人口流动性十分小,所以,有些民间风俗被保存的很好,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是很多恶俗,同样被有心人传了下来。”
“就比如,‘葬活人’。”
“谁家有了求而不得的事,只需要给天神祭奠一个年轻的、结过婚的女人,最好容貌也要是绝佳上乘。”
“天神就会原谅你,从而满足你的心愿。”
沈时荇语气平淡的回道:“但是,首先是你犯了错误,才会被惩罚的不是吗?”这才能谈得上什么原谅不原谅吧?
“求而不得?这世界上有多少人是要什么有什么,从来没有过困难的?”
“什么叫求而不得?又为什么,是女人?”
身为女性,招谁惹谁了。
停了步子,二人的身影隐在一个黑暗的墙角,太子把人往里面的死角藏了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才开口,“女性,从来都没有错。从前积弊已久,现在,你和我,这样的人,就是用来伸张正义的。”
这样可以吗?
我的姑娘。
她闭了闭眼,好像恢复如初了,但是仍然没有什么力气去做出多余的表情,身体慢慢泄劲,渐渐地,靠着冰凉的石头铸就而成的墙壁慢慢滑落,“盛徵羽,我累了。”
累了。
所以,你会带我去休息吗?
尽管这是一个正常人最该有的反应,但是我却渴望得到这些。
太子顺着她的劲儿,一点一点松开手,身长玉立。指尖有他不易察觉的清浅凉意,他顷长的身姿无端倜傥风流。
他退开了。
......
“呵。”
沈时荇没有丝毫意外,但还是被自己蠢笑了。
她居然又开始,对别人抱有期望了。
双腿有点儿无力,沈时荇硬撑着站直,看了太子一眼。
两人错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