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捕头……”
段义只拱了拱手,就说不下去。
“还是我说吧。”姜平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这两日弟兄们在赌坊查账,见到有罗捕头你的赌账记录。”
“好你个罗星河,竟然偷偷摸摸赌博!”罗明月大步走来。
“不就是之前为了于家被逼债的事儿去赌坊查探?当时只顾得打探消息,没仔细琢磨手上的事儿,输掉百文钱。后来我早抽时间把那账填了,可不欠他赌坊一文钱。”
“是,那账本上有罗捕头赊账记录,也有还账记录。”姜平道。“可这不是欠不欠赌账的事啊。平日公差涉赌都该受罚,何况如今整查赌坊的时候。张主簿命我二人带你回……县衙。罗捕头,你还是赶紧跟张主簿把话说清楚吧!”
……
县衙主簿房。
张主簿点点案桌上的账本,“你说是在赌坊打探消息,可你在赌坊打探什么?李素是邢涛肖青二人供出,邢涛又是在赌坊外遇刺。你只说是在赌坊打探消息,可除了留下这笔赌账,你还得到什么?”
就是从赌徒口中听到县学有人设赌的消息。
可罗星河不愿泄露自己耳力超常的秘密,只能气愤争辩,“打探消息,也未必一定要查出什么吧?当日带受伤的邢涛到公堂上,我也说过在赌坊输钱的事,当时谁都没拿此说事儿,怎么今日就盯着这笔账不放?再说,我输的这笔钱也算是为了公干,我都没找衙门销账,衙门反倒说我的不是?”
“那你为何不把这笔账报公?”张主簿反问。
“我又把钱赢回来,填了那笔账,没必要再另外花钱。”
“听听?听听!”
张主簿敲敲案桌,“若你说欠赌账是为公,那还赌账为何一定靠‘赌’,若赌不赢呢?岂不是如赌徒一般越欠越多?到时是不是再来找衙门销账,给你填补大笔赌债?你这分明就是假公济私,过自己的赌瘾!”
“可我不是没让衙门出一文钱么?其他话都是张主簿设想,岂能做数?”罗星河塞了满肚子火气。
“这可不是我一人设想!有这笔赌账在,就是你罗捕头涉赌之证。若你之前把这笔账报公,衙门也能给你多少掂着。现在只有赌账与你所说的输赢,正值查赌之时,你让我如何处理?”
罗星河怒极而笑,“我没报公让衙门出这笔钱反而错了?张主簿这是要拿我开刀,以儆效尤?”
“现在,有多少眼睛都在盯着这笔赌账。若我为你开脱,难免落人口舌,让人以为衙门包庇,之后行事,威信何在?”
“张主簿若这么说……打算把我怎样?”
“念在你是初犯,涉赌数额也不多,杖责十,入牢七日悔过。”
……
当晚,姜落落就听到姜平捎回的消息。
罗捕头挨了十板子被关入大牢。
“婶娘,你们放心,那十板子都是应数的,弟兄们没下重手。就是罗捕头要吃七日牢饭,不过都是一个衙门里的同僚,牢头那边也会照应。”
“有你们在,我放心。就是这事儿让人很生气!成天在衙门里卖命,没得好处也就罢了,还要受罚!”
若不是姜落落拦着,罗明月早跑衙门去找张主簿说理了。
“罗捕头最近是有些不顺。”
姜平心想,在邓知县遇害之前,罗捕头插手的所有案子结果多少都会得到奖赏,可这之后,遇到的都是吃力不讨好。虽说有些事是杜言秋安排,可若没有罗捕头配合,又怎能抓住贺永等人?若不是罗捕头,一鸣山庄的大小姐早死仔冯青尧手中。这都比之前所有事加起来重要的多,难道还抵不过一笔赌账的错?
“罗捕头是不是无意中冲撞了什么?婶娘,要不您去龙王庙拜拜?”
“行,我抽空去。”
罗明月嘴上这么应着,心底可没真当回事。
待姜平离开,罗明月便揪住姜落落问,“你早料到你舅舅去了衙门就脱不了身?”
“舅舅去过赌坊,不少人都知道,偏偏今日有人拿赌账说事,肯定是别有意图。”
“什么意图?就为了打你舅舅几板子,关牢里几天?”
一直坐在旁边未吭声的姜元祥这时开了口,“言秋现在是忙得很,星河也被关进牢里去,那咱们这眼下不就只有落落一个人?”
“落落!”罗明月失声惊唤。
这小半个月,一直都是他们三人合伙跑动,这么看,他家落落不就是落了单?
“没事,想到的。”姜落落淡淡地说。
不就是有人想让整件事结束,阻止他们趁热打铁去追查么。
这七日,是他们给自己设定的抹除一切线索痕迹的期限。
“你想到什么啊?那绣花鞋的事还不清不楚,这事情根本没完!”
罗明月焦躁的在屋中来回走了几步,“落落,要不你别嫌烦,就去跟着杜言秋?不管怎么说,他那边人多。”
“娘子,你先别急,听落落怎么说。”姜元祥起身安抚罗明月坐下。
“没事的,娘。只要我不乱跑,不会有事的。”
姜落落知道,这时不会有人真的来要她命。
毕竟盗尸者不详,杜言秋留下的那张“纸条”主人不详,他们几个还能被当做借用的“刀”,成为跑在前面的螳螂。
“明日我去牢中看望舅舅,便回凶肆。”
以探视的名义到牢中见到罗星河,姜落落才知道他的隔壁牢房中关押的便是李子义。
“舅舅,谁把你安排在这间牢房?”姜落落低声问。
这牢房是条件最差的之一。
冰冷的牢房中只有墙角那一堆发臭的干草。
挨了板子的罗星河只能趴在那堆干草上休息。
虽说板子挨的并不重,可为了让执行杖责的衙差好交代,样子总得装够。
“我啊。”罗星河撑着胳膊肘,支起上半身,“都是衙门里的人,我的这点要求,对牢头来说不算难事,无非只嘲笑几声我与张主簿置气罢了。”
“舅舅辛苦了。”姜落落把食盒推到罗星河跟前,“都是你爱吃的。”
“有句话怎么说?塞翁失马安知非福?我在外面盯不了人,在牢里盯着也一样。”罗星河翻了个身,“落落,我信你,你怀疑谁,我就咬住谁,这牢不能白呆。”
……
“可是姜姑娘?”
出了大牢,准备离开县衙时,姜落落被一个陌生的男子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