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
姜落落愣住。
见她好像被吓着,楚玥想自己猜错了,“不是吗?我还以为连死人都不怕的你能有这胆量呢!”
姜落落小声道,“死人……是死的,不会再做什么。”
“这倒是,像那冯青尧,人已经死了,还能再把我怎样?”
“我就是有点奇怪,庄主安排救你的人不是庄上最厉害的人?他们怎么连一个书生样的冯青尧都没及时拿下?还险些酿成大祸。当时在楼顶上是这么回事?楚小姐能跟我说说吗?我看楚小姐此时精神这么好,一点不像被吓到,换做是我,怕是在救上来的那一刻就晕过去了。舅舅与我讲的时候,还夸赞小姐有胆气,一点儿都不像娇生惯养的人。所以我才很好奇,特意追随杜公子来山庄瞧瞧楚小姐究竟是怎样的奇女子。”
姜落落知道,楚玥之后肯定会听说她是随杜言秋来的,便与楚玥说明此事,免得自以为是的误会她舅舅。不过,倒是能借她舅舅的名义说几句好听的话,换这位大小姐一个高兴。
果然,听了姜落落的话,楚玥根本没在意她来山庄是否是罗星河的意思,而是被她那两句夸赞打动了。
“真的?罗捕头当真这么说?”
楚大小姐的眼睛一眨不眨的亮起来。
姜落落认真的点点头,“真的,舅舅本来不满小姐护着山庄的人,可他话音一转,又夸赞小姐。其实,小姐护着自家人也是身为主子的担当,不像有些家主,出事就知道迁怒下人。”
“不愧是匡扶正义的衙门公人,你舅舅还挺讲道理的。”楚玥笑笑,“你想听,我就跟你说说。说实话,被冯青尧挟持,我还是害怕的。你说,本来正睡着,突然一睁开眼就被人拿刀子横在脖子上,又被拖到那么高的楼顶,能不怕么?”
“换做别人也会怕的,楚小姐又不是个没心没肺的木头人,可是楚小姐能挺得住。”
“不挺住还能行?难道被吓死么?你不知道,当时我站在那高高的楼顶上,眼下是明晃晃的刀子,身上被吹着从崖下翻上来的嗖嗖的冷风,抬头是黑黝黝的天,两脚好像虚点在那瓦片上,楼下的人离我那么远,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缕出窍的魂,快要离开人间。”
听楚玥绘声绘色地说着,姜落落配合着打了个抖,“好可怕!”
楚玥瞟了她一眼,“我就是冷,没抖。”
“那后来呢?护院爬上楼顶怎么就与冯青尧发生激烈冲突?”姜落落好奇追问。
“别提了,他们从天窗冒出头,还能不被冯青尧看到?冯青尧一见到他们就恼了,大骂祖父诓他。”
“护院是一起出现的?”
“怎么可能,一起出现不就都被发现了?那天窗被冯青尧关闭,只要有人打开,冯青尧肯定能发现。只得先上去一个,吸引冯青尧的注意,让冯青尧以为他想找机会出手,跟着他的脚步小心挪动方向,其他人就等着冯青尧视线引开,背对敞开的天窗时,趁机冲出,从后偷袭。”
“可惜失手了?”
“是啊。冯青尧突然意识不对,转向天窗。楚幸他们见冯青尧拿我做盾牌挡在他身前,只得收刀。可这么一来,冯青尧就被气疯了,说祖父言而无信,竟要他死。你说,冯青尧威胁祖父杀那个叫什么杜言秋的,祖父真能去杀人不成?他说要带我一起死,跟手就给了我一刀!”
楚玥说着,摸摸自己的肩,心有余悸,“幸好我命大,身子偏了偏,若这一刀子砍在脖子上,当时就去见了阎王!这一刀也让我气血冲天,什么都不顾了,就要与冯青尧拼命,一口咬在他的手上,疼得他把刀子丢了。楚幸他们见状,也冲过来,将冯青尧与我扯开。我们都落脚不稳,一起摔倒。那冯青尧真是可恶,滑下楼顶时竟然还没忘带我一把!”
“我能看看你的伤吗?”姜落落一脸崇拜地望着楚玥。
“诺,给你瞧瞧。”
楚玥很爽快的扯开衣领。
姜落落小心翼翼地揭开伤口上的药布,“好大的口子!刀刃再斜一点就横砍到脖子了。”
“我没骗你吧。”楚玥皱起眉头,“大夫说,以后也会落下一道疤,难看死了!娘说会给我买最好的疤痕药,也不知道有没有个真管用的。”
“我也帮你留意着。”姜落落重新为楚玥包好伤口,“说起来还是护院不够小心,是不是他们出天窗的时候动静大了?那个叫……楚幸的,他平日是不是也爱冲动啊?”
“没有吧。当时我也被冯青尧带着面向第一个上来的人,没听到其他响动,我还奇怪怎么才上来一人?应该是冯青尧也想到这点,多留了份心。楚幸是我们庄上老管家的徒弟,平日也都是他掌管护院,能力不在话下,做事一向有分寸的,若说冲动,肯定是为了我。”
“为了小姐?”
“我知道他钟情于我。”楚玥直言,“除了我哥哥楚璟,就属他护着我。我爹娘都得排在他们俩人后面。我犯了错,我爹娘会训我,可是我哥哥和他都会站在我这边,一个替我说话,一个为我挨揍。楚幸若是没有一怒之下弄死冯青尧,才奇怪呢!看着我从楼顶掉下去,肯定把他吓傻了。不过,他可不是我的意中人,我当他与我亲哥哥楚璟是一样的,你可别误会啊!”
姜落落笑笑,“楚小姐不必与我解释。”
“不行,有的话得说清楚。我管不住楚幸的心,但我自己得说清楚,免得让人误会,以后……以后我还要寻别的意中人呢!你可别出去跟人乱说,坏我名声。”
“不会的。”
“昨日胡知州他们来庄上,弄清楚整件事后,说在那种情急之下不算杀人之过,不会拿楚幸怎样。怎么回头又去责怪你舅舅?真不知道上了年纪的人是怎么想的,我祖父也是,官府都没拿楚幸怎样,他还罚楚幸挨板子。”
“庄主是责备护院救人不利吧。”
“倒没这么说,祖父也知道当时情形救人很难,说我若真不幸丧命是自己遭的劫。祖父惩罚楚幸也是因他冲动的性子,要他引以为戒,免得以后再出错。”
“庄主真严厉。”
“是啊,我爹现在都很怕祖父。我哥哥也挨了板子,比楚幸重多了,被打的皮开肉裂,可把我娘心疼坏了,昨晚在他那里照顾了一宿,早上来看了看我,便又过去。”
姜落落这才知道,难怪山长夫人没有守着女儿,原来还有被打得爬不起来的儿子要照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