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白慎晚脑海里回荡的都是万千儿郎以血肉之躯抵挡寂遥尖锐铁甲的场面,双眸瞬间燃起星星怒火。
陈平以及为数不多的大臣也怒意骤生,就差指着礼部侍郎的脸怒骂。
“我看礼部侍郎是不食人间烟火久了,每年一千万两的岁贡说不要就不要,何其慷慨!真当我朝不用休养生息,不用抚慰战死的功勋家属吗!”
礼部侍郎被骂的狗血淋头,脑袋几乎再也抬不起来。
“臣,臣并无此意,只是想感化寂遥众人……”
他支吾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
江妄行懒得再看,抬手制止:“好了,继续再议。”
经过最后一番商议,最终确定下来。
三日后设宴,明面上款待寂遥使团众人,实则以示国威。
回到寑殿,白慎晚也不能马虎对待,随即叫来宫里所有人。
“春夏心细,便负责宴会的膳食以及歌舞安排。”
眸子悠悠转了一圈,她托腮望向笔直站立的少年。
“白昭的身手是宫里公认的好,你便负责统领十二卫,保证宴会各人的安全。”
细致的活随后也分到每个宫人的手中,众人只觉皇后思虑周全,自然欣喜应下。
宫外。
王绍全假借出门游览京中盛景为由,冷着脸徘徊在密探据点附近。
干瘦的手掌捏起三指,打出两声脆响。
这是寂遥密探独有的暗号。
半晌过去,酒楼大门紧锁,耳边没有同样的声响传来。
“为何会没人回应?”
冷沉的声线里隐含暴躁,他全身释放出危险气息。
圆脸使臣眼皮子跳动一下,走到他身侧压低嗓门回话。
“我听说,中原皇帝曾经叫人拔除了很多敌国眼线,或许寂遥密探也受到牵连,不知道撤退到那个角落旮旯。”
听这话,王绍全磨磨牙根,脑门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我看中原皇帝就是嫌命太长,什么都想掌控在手里。”
还有这热闹繁杂的京城,好似也与他们作对,到处都是人,暗处不知道蛰伏有多少京城暗卫,以至于他们想联系密探借机闹事也不能。
说曹操,曹操到,两人低语刚停,陈平派来的官员就两手端在袖口,满脸善意地跑上前催促。
“两位使团出来许久,想必也逛累了,不如到旁边的茶楼吃些点心喝点茶?我们京城的吃食可谓是一绝呢。”
说着热络地走在前头,客客气气为两人带路。
王绍全双眸如漆,咬牙一忍再忍,想到这种处处受制于人的日子还要持续好些日子,暴怒已然濒临最后一线。
可惜眼下他们不能拿中原如何,将拳头捏得咔擦作响,也只能紧跟而上。
近旁,暗卫乔装打扮成摊贩,等王绍全等使团脚步渐远,暗暗抬头,双目露出黯光。
下一秒,不起眼的身影后退到茶棚,避开所有耳目悄悄翻上马背,直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寝宫廊外,一墙之隔。
暗卫紧盯着地面,将所有经过详细禀告。
白慎晚听完全程,气得粉拳捏紧,扬声大骂。
“就知道他们没安什么好心,到了京城都不能安分,竟然还想去联络密探。”
越想越气,她狠狠拍下浴桶边沿。
白嫩的手掌撞上发硬的实木板,顿时令人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嘶,果然提起他们都没有什么好事。”
她对寂遥更恨了。
对面的江妄行见状,默默替她捏了把汗,赶忙温声制止。
“骂人便骂人,伤到你可不划算。”
“我就是看不惯嘛。”
白慎晚趴在水面,翘着唇哼了哼:“我用头发丝都能想到,他们暗中联系寂遥密探肯定是想找机会捣乱。”
或许,只需散播点谣言,便会让天下人以为寂遥深受大国压迫,那些觊觎中原丰饶物资的小国也会争相报团,联合共同对付中原。
事情有点棘手。
白慎晚拧起两道细细的柳叶眉,神色若有所思:“看来,我们应该在国宴上多花点功夫才行。”
闻声,江妄行目露赞许:“晚晚聪慧,脑子也转的快,想必是已经有了什么妙招。”
话音一落,想到女子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他随即摇头:“还是让朕来想,你好好休息。”
白慎晚还当是什么,登时哼了声不同意:“想这点东西哪就累着了,再说,给自己出气的事情怎么会累!”
她恨不得好好给寂遥来个下马威!
乌黑透亮的眼珠转动几下,她眉头挑了挑,心里已经蹦出个主意。
“有了,实在不行,叫将士们手握重兵利器,在使团面前好好耍上一套枪法,也让他们知道,我朝不是好惹的。”
可这样一来,杀气太重,不免容易引起寂遥的仇视,届时难免不会导致礼部侍郎担忧的情况。
挑起寂遥逆反之心,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想到这,白慎晚又摆摆手,凝眸沉思:“这个不好,我再另想一个。”
“不用。”
江妄行受到她启发,眉眼在水雾蒸腾下缓缓舒展,弯唇轻笑:“耍枪法可以有,但可以安排到歌舞里。”
歌舞的舒缓曼妙,定能减弱枪法带来的冷凝肃杀,活络气氛的同时也能震慑寂遥使臣。
闻声,白慎晚眼眸一亮,毫不吝惜地夸赞对面的男人:“皇上不愧是人中龙凤个中翘楚,这样的妙招都能想出来。”
歌舞于她来说,再熟悉不过。
想到要好好震慑寂遥使团一番,白慎晚眼含激动,恨不得即刻安排舞娘进行演练。
“不要动!”
凝满水珠的身体在刚起身的刹那,两肩被医仙紧紧按下。
女子仿佛想要蹿逃的幼兽,双眼湿漉漉的,乌发还粘在白皙的脸上。
“药浴还差半个时辰,动什么。”
一直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