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夫人不必拘礼,今日是为赏花,你们尽管玩乐便是。”
皇后清越的嗓音自屏风而出,半点也听不出气若游丝的样子。
等她缓缓走出,仍然是那副云鬓花颜,除了面容有一丝苍白,再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经过刘府被抄家落狱,官眷对她不敢小觑,随即有女眷走上前,关心询问。
“听闻皇后娘娘卧病多日,我们忧心得很,就连烧香拜佛也企盼神明能显灵,保佑娘娘凤体安康,顺心顺意。”
明明是吹嘘拍马的话,却说得真诚,仿佛恨不得卧病在床的是她自己。
白慎晚唇角弯起浅浅弧度,含笑点头:“多谢夫人挂心。”
可当看到那夫人手里牵起的女童时,眸光一凝,心也莫名抽疼。
如果孩子还在……
可能再过几个月,孩子便会降世,她也会有圆圆亮亮的眼睛,会软乎乎白糯糯的,叫她和江妄行娘亲爹爹。
现实太残忍,白慎晚不敢再想下去。
许是她出神太久,那夫人关心询问道:“娘娘是否身体有所不适,近来天气转凉,应该多披件披风才是。”
这种场合,不适合伤感。
白慎晚很快调整好情绪,脆声道:“本宫并无大碍,只是突然想起一桩事。”
作为中宫之主,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果然她刚发话,底下众多官眷不约而同转头望向她。
那夫人也露出万分好奇的模样,当即接下话:“娘娘想到什么了,我们很愿意听娘娘的教导呢。”
“教导谈不上。”
白慎晚端坐在位子上,眼底笑容未变:“本宫只是突然想起,你家夫君在这次审查刘家中立下功劳,其中自然有你这个贤内助的功劳。”
“如此花好良辰,本宫是应该赏点什么,好好嘉奖你们这些人。”
停顿一下,白慎晚拧眉思索片刻,视线落到在场几位夫人身上,转而弯唇开口。
“张夫人,赐绫罗百匹,此后为五品诰命夫人。”
“王老夫人,赐黄金百两,此后为三品诰命太夫人。”
话落,几人脸上纷纷闪过惊讶。
谁也没想到,原本只是来参加宫宴,不曾想竟捞到寻常人没有过的封赏。
这可是风光门庭的殊荣。
“皇后娘娘千岁,臣妇不胜欣喜。”
几位夫人感恩戴德,再次下跪。
在这一片和谐的氛围中,蓝衣妇人的冷哼声格外刺耳。
“哼,娘娘这赏的未免也太过草率,你怎知她们便是贤内助,你又不曾亲自到她们府里,睁眼闭眼就说她们有功劳了?”
拈酸带粗的语调响起,那些没有得到赏赐的人也为自己打抱不平。
白慎晚皱下眉头:“本宫认不得人,这位夫人是?”
蓝衣妇人高傲扬起下巴,语气满是嘲讽:“我夫君曾是户部侍郎陆大人,不过前不久被娘娘打发出京了。”
听她介绍,白慎晚便心中有数,不急不躁地解释:“你既对本宫的赏赐有微词,本宫今日便说个明白。”
陆夫人阴阳怪气:“臣妇洗耳恭听呢。”
白慎晚两道视线直直落到她脸上:“首先,本宫无需亲自去看,她们夫君自有官员来考评功劳,其次,几位夫人平日施粥放粮,做的都是善事。”
“两厢加起起来,本宫不赏赐她们,难道要赏那些毫无建树的人么?”
陆夫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平日里确实享福比较多,也没做什么值得称道的好事。
想到自家夫君已经被赶到那鸟不拉屎之地,她瞬间夹起尾巴,回答得不情不愿:“臣妇自知能力不足,不敢向皇后娘娘讨赏。”
“你能如此想再好不过。”
白慎晚哼笑了声,继续敲打刚才那些嘴碎的人。
“近来关于本宫昏迷不醒的传言越来越多,其中想必少不了某些人的添油加醋。”
“不管你们做没做过,我只有一句忠告,管不好自己的嘴,到时惹来祸端,连累的可就不是你们自己一人了。”
有赏有罚,恩威并施,众人才注意到她这皇后的存在。
果然话一出口,也不用她点明,百官亲眷东西也不吃了,从座位走出严谨跪拜。
“多谢娘娘指点,我等定当谨言慎行,从今往后绝不沾染是非。”
齐整的声音,传遍宫宇每个角落。
白慎晚满意地抬手:“起来吧。”
经过这番话,想必等她们回到府里,也会把她的意思原原本本传达给百官。
或许群臣也能暂时安分些许时日了。
想到这,白慎晚暗暗松口气。
临近傍晚,这场宫宴终于结束,她手脚也微微发酸。
众人三五散场,只有小姑娘愣愣坐在椅子上,白里透粉的小脸透露出一丝麻木。
“莹月?”
眸底泛出疑惑,白慎晚缓慢走到小姑娘身边。
听到她声音,白莹月猛地转过脸,前一刻还僵硬的脸随即漾出甜甜笑意,极其乖巧的喊人。
“姑姑。”
白慎晚以为她在发愣,便不以为意,伸手揉揉她脑袋:“时间不早了,你怎么还不跟你爹回家。”
提到这个,白莹月乌黑的眼睛隐含浓浓担忧。
“我想留下来多陪陪姑姑……”
皇宫闹出的动静太大,想来白府已经知道她没了孩子的事。
白慎晚鼻尖蓦地发酸,声音低低:“姑姑没事,莹月不用担心。”
“不是的。”
白莹月睁着圆眼紧紧盯住她,认真摇头:“我刚才看了姑姑很久,姑姑虽然对每个人都会笑,可是你并不是真正开心。”
“以前在白府,姑姑一笑起来,好像天上的星星都亮了,和现在很不一样。”
忍耐了许久的伤痛再也忍不下去,白慎晚眼泪扑簌簌地流。
大概只有在面对最近的人,她才能把最柔软的一面露出来,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