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
白莹月坐在空荡的房间里,想到再也不能见面的娘亲,抹抹脸上的泪水,却是越哭越凶。
“我要睡觉,你们不要进来吵我。”
呵退伺候的人,她偷偷溜出门,愤愤躲在街角,踹着地上的石子发泄。
“都怪姑姑!”
“姑姑太坏,我踢!”
她踢得太专心,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的举动被人偷窥。
藏在不远处的少女肤色惨白,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只有右眼角上的红痕赤红如血,仿佛毒蛇盘桓,诡异非常。
听小姑娘在骂人,少女眼里多了抹狡黠,随即往脸上贴了块人皮,变成何锦宁的模样,再跌跌撞撞跑出去。
“莹月!”
白莹月闻声回头,看到是娘亲,大哭扑进金缨怀里:“娘,我还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好孩子。”
金缨擦擦并不存在的泪水,很喜欢这当人娘亲的游戏,爱怜地摸摸白莹月的脑袋,问起想问的事。
“你是不是很恨你姑姑?”
白莹月重重点头:“要不是她,娘和外公也不会要去那没什么人的地方,我恨死她了。”
不过白莹月也有疑问,抱着金缨关心地问:“娘,你不是被送出去了吗,怎么能回来,是不是以后都不走了。”
金缨笑吟吟的,鲜红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刮过小孩子嫩滑的后颈:“娘是偷偷换了别人的衣服溜出来的,你要保密,对谁都不能说,好吗?”
白莹月吸着鼻子保证:“嗯!我谁也不说。”
“乖,娘亲的宝贝女儿真乖。”
金缨勾勾唇色极淡的嘴角,从坠满宝石的腰带里掏出一个小小玉瓶,塞到白莹月的小手里,认真地叮嘱。
“你不是恨姑姑吗,把这个放到她饭菜里,惩罚她一顿。”
见好女儿小脸满是担忧,金缨再揉揉她的脑袋,温温柔柔地劝说:“放心,不会要她的命的,娘亲只是想教训她。”
“娘亲怎么会害她呢?”
说到后半句,她几乎是咬着牙,字一个个往嘴里蹦出来。
作为寂遥的暗探首领,手中多的是这毒药,金缨故意挑选了毒性不大,却又颇为磨人的这种。
白莹月没有多想,点点脑袋,把药瓶放到贴身的衣物里,听话地回答:“我听娘亲的,只要娘亲不走,我以后会乖乖听话。”
“莹月真棒!”
金缨蹲下身,装作真正母亲一般给女儿整理几下衣领,再轻点眼角的眼泪催促:“你快回去吧,别让他们发现你不见了。”
“好!”
白莹月一路小跑回白府,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乖乖躺在床上休息,不知不觉天黑了,伺候的人叫她去吃饭。
“我这就去。”
白莹月回答一声,把玉瓶藏进袖子,像平常那样被伺候的人带去吃饭的地方。
“姑姑,我到厨房帮你端菜吧?”
白莹月眨了眨无辜的眼。
白慎晚没有怀疑,只当她长大懂事了,拍拍她的肩膀,叮嘱道:“我这里没什么要端的了,你去帮你爹。”
今晚这顿饭,是她和白松为庆祝攻破山寨做的,可谓是卯足了劲做各种菜色。
“我先帮你把剩下的端走吧。”
白莹月眼看地板,没敢直视白慎晚。
在得到答应后,她才端着盘子走出厨房,悄悄往上面洒上一点白色粉末。
菜上齐,白松唇边带着淡淡的自嘲和苦涩,望向白慎晚和江妄行那边,痛苦道。
“是我没发现何家的阴谋,如果能早点察觉到何锦宁的异样……”
话说到一半,白松摇头失笑,此时再说这些也没用,他倒了杯酒,要借酒消愁。
“爹!”
白莹月大叫一声,眼睛死死盯住白松手里的酒杯。
白松闻言,眉头轻轻皱起,板起脸教训女儿:“怎么能大呼小叫的,和晓谷好好吃饭。”
“你没吃东西就喝酒,对身体不好……”
白莹月缩了缩脖子,嗫嚅不敢再说下去。
白松以为她听话了,不当一回事,往嘴里灌了酒,还要倒第二杯。
那边白慎晚夹了块肉放嘴里,同时苦口婆心地劝:“二哥,少喝点,喝醉了我还要给你煮醒酒汤,你可真会折腾人。”
白松被她的话逗笑,妥协地摆摆手:“好,我不喝了,殿下这次攻寨辛苦,多吃点。”
江妄行眉眼含笑:“这次还多亏二哥相救,我以茶代酒,敬二哥一杯。”
“好好,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两人刚放下杯子,五脏肺腑突然有如火烧,同时呕出一口深黑的血。
“二哥!江妄行!”
白慎晚心下大骇,慌忙想去查看两人的情况,可在起身的瞬间,脑袋一阵嗡鸣,迫使她重重跌回椅子上。
“晚晚,你也……”
江妄行眸中闪过焦急,白府的饭菜怎么会有毒?
白慎晚来不及考虑这么多,用银针扎进自己虎口的穴位,轻微的刺痛让她从昏迷的状态清醒过来。
随后,她强撑起身子走过去,给江妄行和白松诊脉。
“还好,不是什么剧毒,把这两颗药吃下去。”
她心里松了口气,将药丸分别放到两人的手上。
“爹,我给你倒水。”
白莹月提裙跑出门,过了一会儿从厨房那边回来,拿来新的茶壶和水杯。
眼看白松把药吞下去,小姑娘既心急又担忧,小手捂着脸细细哭泣:“爹,你千万不要有事。”
她不是有意给所有人下毒的,只是想帮娘亲惩罚一下姑姑而已,谁知道爹爹也吃了酒肉饭菜。
白慎晚将她这些举动都放在眼里,眯起的眸子紧紧凝视在白莹月的脸上,厉声道:“莹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我没有。”
白莹月哆嗦摇头,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拽紧裙摆。
屋内的所有人因为白慎晚这话全都看向她这边,白莹月更是低头不敢再直视。
白慎晚眼里酝酿着怒意:“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去厨房拿新的茶杯,这里不是有现成的吗。”
“我太担心你们,没注意到……”
白莹月越说声音越低。
可惜白慎晚一个字也不信,咬牙再次质问:“真是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