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这里,时运平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外甥玩忽职守,没给设备做保养的事。
江靖远的眼睛很毒,技术也好,很多不易察觉的问题到了他面前,一看一个准。
只是没想到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工程师,居然狠狠打了他的脸。
这个外甥怕是保不住了。
可一想到大姐,他又不忍心,阻止了三组组长去材料科。
“回来,查什么查。赶紧将设备修好是正经,其他的事后头再说。”
听了时运平的话,三组组长没有走,而是掉头回来了。
厂长还是厂长,他说的话也没错,于哲人的事不关他们的事,要处罚也是厂里开会研究后做出决定。
他就一小小的组长,没有权利调查于哲人。
看三组的组长不去找材料科了,于哲人将矛头指向江靖远。
“姓江的,没想到你本事不小,一来就找我的麻烦,是不是没拿到进修名额心里头不爽?”
瞧于哲人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江靖远懒得理会,他正在认认真真地检查设备。
其他人听了也没吭声,关于那件事他们没有资格发言,那是时运平的事。
是他要庇护自己的外甥,不把进修名额给江靖远,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我找你麻烦?于哲人!你年纪不大,耳朵就聋了?”江靖远冷冷地望着他问,“我刚刚就说过了,我只是把自己眼睛看到的实话实说,至于钢圈厂要怎么划分责任,怎么处理,我都没有意见。
进修名额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一再提起,我就给你一个回复。你觉着那名额有用吗?你不是去进修了吗?为什么还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长时间不给设备上润滑油是进修课上的老师告诉你的吗?还是你越进修脑子越呆?我不需要进修名额,我已经报考大学。”
工人们听说江靖远报考大学,个个激动不已。
“小江师傅!你去考大学了?考得怎么样?”
“你这人,才考完,哪里知道怎么样,分数还没出来呢。”
“天啊!往后小江师傅就是大学生了,还是我们钢圈厂走出去的。”
“你可别胡说,我们钢圈厂哪儿有这能耐,人家是离开厂里以后去考的大学。”
“不管怎么样,都曾经在我们钢圈厂待过,算是半个钢圈厂的人。”
江靖远听着,回应了一句,故意在于哲人面前凡尔赛了一把:“要这么说也行,省里的数学研究院来人找我了,让我去他们那儿。我不想去,我媳妇说让我去读大学。”
本来这事他不想说,于哲人实在咄咄逼人,他也想气气他,最好把他气死。
三组的组长不懂,好奇地问:“省里的数学研究院?那是什么单位?”
时运平解释:“搞科研的,只要数理化学得好,就有可能进去。”
“以前来过厂里的曲方圆专家还记得吗?据说他就是省数学研究院的。”有工人想起来,提了一嘴。
有人不屑:“那也不是什么好单位,出来的专家都是草包,连我们小江师傅还不如。”
江靖远笑了笑:“据说那人有可能不是省数学研究院的,我问了,找我的那位同志说他们单位似乎没有这么一个人。”
于哲人冷哼:“江靖远!吹牛皮也得打个草稿。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吗?省数学研究院的人能找上你?”
“能不能找上我跟你有什么关系?”江靖远指着那些被他找出来,已经被磨损坏了,必须更换的零件,“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关心我的事?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跟厂里交代吧!
损坏了四个零件,要是找不到地方买,还做不出替代的更换。三组的设备就报废了,价值几十万的东西,因为你的疏忽成了废品,你说结果会怎么样?”
“不是因为我,你少血口喷人。”于哲人满不在乎地说道,“价值几十万又怎么样?设备老化,该报废就报废,钢圈厂有的是钱。”
“你放屁!”
门口传来一声怒斥,走进来一位戴着眼镜,头发花白,长相威严的五十多岁男人。
他的出现,让所有人都觉得很意外。
他是厂党委书记,身边跟着樊落。
“江靖远同学!你还真的在这里呀!”
樊落见到江靖远各位亲切,这个年轻人有魄力,有脑子,有理想,有抱负,有技术,是个难得的人才。
“难怪你要拒绝我们数学研究院,原来喜欢跟这些机械设备打交道。”
江靖远诧异:“你怎么来了钢圈厂?跟我们书记认识?”
“是呀!没招到你,心情不好,来找书记聊聊天,听说你来了,想着来观摩一下你是怎么给设备做检修的。”
樊落瞧着三组的设备这么长一条,起码有二三百米长,很是惊愕。
“怎么样?问题找出来了吗?”
“找出来了。”三组的组长见党委书记来了,大声回答。
书记脸色虽然难看,语气却不凶:“什么问题?”
江靖远不卑不亢地回答:“已经断定,设备零件磨损严重,完全是长时间没有上润滑油导致的。”
于哲人双手叉腰,怒目圆睁:“你胡说,我们有上润滑油。设备损坏,完全是因为零件老化的缘故。”
时运平这个时候连话都不敢说,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似乎做错了一件事,不该将江靖远喊来。
他对机械实在精通,又在厂里干了一二年,设备有啥问题,打眼一看就明白了。
外甥就是个蠢货,没给设备上润滑油的事为什么不告诉他?
要是他知道,肯定不能请江靖远来维修。
这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一边是实话实说的江靖远,一边是自己不成器的外甥,他说什么都是多余,干脆闭嘴。
“零件老化?你找借口也请找个好点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