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内政务殿里。
皇甫甄也在大发雷霆。
上奏的折子被她扔的到处都是。
“这帮子无法无天的家伙,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刺杀朝廷官员,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那个高个子随从,站在大殿的角落里,垂手恭立。
心里却在琢磨,一个从七品的家伙被刺,也值得陛下发这么大的火?
看来这个袁重,在陛下的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哦。
高个子随从名叫高云,是老皇推荐给皇甫甄的贴身护卫。
据说谁也没见过他的身手如何,圈子里的人却都知道,这人深不可测。
“传天承司司正杜清,即刻进宫见朕。”
司正杜清小碎步跑进大殿。
汗水浸湿了他的官服领子,帽子也有些歪斜。
还没等他跪下行礼,皇甫甄一挥手,
“刺客查的如何了?”
杜清跪伏在地:“陛下,现在已知这几个刺客,从所用武器和招法来看,疑似来自军中,现正全城索人。”
“军中?”
皇甫甄也奇怪,这个小子什么时候又得罪了军中的人?
不管得罪了谁,都是为了工作嘛。
“传龙太尉觐见。”
太尉龙吟是军中大佬,替皇上掌管三军,其威信在军中无人能比。
龙太尉人老成精,看得出皇上是真怒还是佯怒。
所以二话不说,立刻下了军令状,三天之内找出刺杀朝廷官员的凶手。
见老太尉态度诚恳,又有实际行动,皇甫甄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
放缓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和颜悦色。
杜司正心里却波翻浪涌。
皇上这是为了一个从七品的司徒动怒了,肯定是这个袁重跟皇上有什么关系。
我这是重视程度不够啊,大大地不够!
皇甫甄让龙太尉马上去处理案子,留下杜司正有话要说。
袁重屁股有伤,虽没伤到骨头,
却也外出不便,没法出去查案。
而身边的这几个货,就别提查案了,喝个花酒还懂点门道。
夏末早就走了,她能来一趟就是对袁重的重视,袁重也使唤不动人家。
赶走了几个狐朋狗友,自己郁闷地趴在医所里,长吁短叹。
一个清濯的老头,背着双手溜达进医所里。
看着袁重的样子,一脸的慈祥。
袁重一脸懵,这个犹如邻家大爷的老头,看自己的眼光就像看自己的子侄,很是亲切。
心里急速思索,是不是自己前世的远方亲戚?
“袁重,伤情如何了?”
“呃,还好还好,不知这位老丈如何称呼?”
老头点点头,找个凳子坐下。
“老夫杜清。”
就像大晴的天上突然打了个霹雳,把袁重震的外焦里嫩!
我滴个亲大爷啊,这是天承司老大啊,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仙人物!
也是亲自下令释放自己,又给自己升官加爵,才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
急欲起身行礼,却被杜清按住,还笑呵呵地。
老大这么和蔼的吗?
如何镇得住这阴森恐怖的衙门?
袁重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老大都亲自来看望自己,这是多么无上的荣光啊!
够在弟兄们面前吹上半年了。
杜司正咳嗽一声,
“袁重啊,听说你对这次琼州税银一案,有些看法,不知是真是假?”
哦,这事儿啊,
杜司正清正廉明,公正无私,可以说说自己的真实想法的。
遂把自己的疑惑和判断一起跟杜司正兜了个底。
杜司正托着腮思索半天,然后探手将自己的腰牌摘下来,递给袁重。
“袁重,你持此腰牌,挑选司内精英,前往琼州推案。”
袁重激动地接过腰牌,
“大人,下官一定将税银一案断个清楚明白。”
杜司正摇头道:“琼州发生了一件鬼吃人事件,老夫是要你去将此案办好。”
说完不理已经懵逼的袁重,起身往外走去,
临到门口时,又补充了一句:“此案断好,回天承司后,你就是正七品了。”
什么鬼吃人?
说了半天的税银案,怎么突然就鬼吃人了?
这世界有鬼吗?
原来可是纯唯物,可现在显然袁重对此还拿不准。
因为自己就无法解释来历。
休息了两天,袁重已经能下床活动活动。
准备明后天就动身琼州查案。
张大富兴奋地跑来给他送消息说刺杀案已告破。
当听说,主谋是已被送到军中锻炼的陈家三少爷时,袁重有点哭笑不得。
不就是抓了你们个管家嘛。
你他么强女干民女,致人死亡。
屁事没有,我这里还愤愤不平呢,
你倒找我的麻烦,还下死手!
不行,再等两天,看看怎么处理你这个垃圾。
这次皇甫甄没有搭理陈侍郎的苦苦哀求,将陈家三公子流放三千里。
去了北方苦寒乌海州。
这对娇生惯养的陈三少来说,已经去了百分之八十的命。
三个帮凶被各揍五十军棍,流放南部黎州。
陈侍郎因教子不严,被调到书林院任大学士,官居五品。
由三品降为五品,又成了闲散学士,下手也算狠了。
一时朝野震动。
皇帝这次下手狠辣,不再惯着这些大官,各方官员无不谨慎小心。
知道内情的,都把目光转向天承司。
据说这次皇帝震怒,都是因为这里面的一个小司徒。
得小心此人。
袁重对这次的官方处罚结果十分满意。
让你们不把司徒当干部。
还有那什么礼部的前老丈人。
给我看清楚喽,老子马上就正七品了。
这时的袁重,已经是在去琼州府的路上。
没有在天承司挑选啥精英,只带了张大富、老庄和朱小青原班人马。
本来不准备告诉夏末的,因为路途遥远,沿途山匪路霸多,一个女子确实不方便。
只是夏末消息渠道多,找到袁重,冷笑着说他忘恩负义,有点颜色就嘚瑟。
没办法,对这个老东家,袁重还是很尊重的,只能让她参加进来。
京城距琼州府一千五百多里地,一人双骑,快马加鞭的话,可在五天内赶到。
考虑到野外草莽甚多。
袁重又增加了十名天承司司役,均是能打惯跑的壮汉。
这算是人员众多,装备精良。
最高长官从七品司徒袁重,带领十多人的队伍,志得意满。
一路行止,皆尊他的号令。
经州过县也着实让一众地方官员鸡飞狗跳了一番。
行到第三日,已经进入琼州地界半日。
渐渐路边逃荒的人多起来,偶尔还能看到倒毙在土沟中的尸体。
袁重放缓马速,看着一处沟底里,有一位骨瘦如柴的妇女。
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婴儿,斜卧在荒草中。
见袁重停了马,老庄立刻跳下马。
下到沟底,查看着妇女和婴儿状况。
片刻,老庄摇着头爬上来,走到袁重马前。
低声道:“已经死去多时了,饿死的。”
袁重心情沉重。
这才进入琼州半天,已经遇到三处饿毙之人。
琼州得穷到什么地步!
饿殍遍地说的就是琼州吧?
幸亏自己多带了些凶神恶煞般的司役。
不然在路上就会被抢劫一空。
估计连裤头都不带给你剩下的。
既然死人多的都到了如此境地,那老杜还让我来查什么鬼吃人?
现在的情况是人都可以吃人!
张大富见他又起怜悯之心,
催促着:“走吧袁重,你再伤心也救不了他们,尽快破案才是正途。”
夏末也是一路沉默,大家收拾情怀,整装上路。
急行半日,越过琼山县,
催马疾驰,拐了个弯,难关客栈又出现在视线里。
袁重本想一鼓作气,今天就赶到琼州府。
只是快马掠过难关客栈时,惊讶地发现,
这座客栈又开门营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