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对我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虽然记得回家的路,但这些年我没敢接近,用父亲的话来说,离得近了会连累他们。
“我妈呢?”
父亲身体一抖,拿烟的手有些颤抖,深吸一口气说道:“在家照顾你弟弟。”
我因为要装疯卖傻的缘故离开家,母亲每天以泪洗面,为了弥补这个空缺,父母又要了个孩子。
可我想不通,十几年来我和母亲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我在街上流浪这么长时间,再不济也要去看一眼。
现实和梦想还是有区别的,母亲从没看过我,不说最基本的母爱,连最简单的问候都没有。
坐上外公的车,街道两旁熟悉的风景在我眼里有些陌生,一路上三人都没说话。
家住花园小区二单元一号,父亲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场景,母亲这些年身材有些发福,正在扫地,看到我时愣住了。
我没说话,走进屋子坐在沙发上,周围到处都是玩具,看起来乱糟糟的。
开门声响起,抬头看去那曾是属于我的房间,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拿着手机跳到沙发上躺着,看到外公和我也不打招呼。
我知道此人是我弟弟,带着臭味的脚放在沙发背上,离我的头不过一尺远。
母亲走到我面前,眼里带着些许泪花,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十六。”
我不想答应,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更加堵得慌,仿佛带着一丝讽刺。
李星对着我肩膀踢了一脚,“喊你呢,怎么不回话,连最基本的教养都没有。”
我苦笑一声,跟我谈教养?这些年谁教过我任何道理,都是在社会的毒打下度过。
李星看我不说话,觉得我好欺负,看到我腰间的爪刀一把抓过去。
爪刀是我的私人物品,拿着它我才有安全感。
我一巴掌扇在李星脸上,夺过爪刀看着他,“再动一下试试。”
短暂的沉寂过后,李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母亲连忙上前抱着他安慰道:“星儿不哭,星儿不哭。”
安慰完李星,母亲指着我说道:“你是他哥哥,怎么能打他吗?”
外公坐在那抽着烟,眼神瞟向外面,父亲沉默不语,在这种微妙的环境下,李星指着我骂道:“你敢打我,我打死你。”
屋里有些吵闹,外公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出来一下。”
走出屋子,身后还伴随着母亲的谩骂声,一瞬间我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这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是李星的家,没有我的安身之处。
跟着外公来到楼下,两人坐在花园里,外公知道我这些年受的委屈,对刚才的事只字不提。
“十六,你爷爷当初给你定下一门亲事,是刘家千金,算算时间正好是今天,你跟我去看看吧。”
定亲?还是刘家千金,我脑海有些转不过弯,又是爷爷定下的。
刘家刚开始日子并不好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发了财,在城里开了三家酒店,资产少说也有几千万,算得上是豪门贵族。
可我呢?要实力没实力,要背景没背景,外公前些年因为那件事受到处罚,加上现在退休,早已没了当初的威望。
“外公,要不算了吧,我配不上人家。”
我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况且刘家千金我也见过,那个丫头长得不赖,生活却不怎么检点,有天晚上我在郊区看到她和一个男的在车里翻云覆雨。
外公摇摇头,“配不配得上先不提,即便你不同意也要去见见人家,算是给你爷爷面子。”
“行吧,”我没有拒绝。
刘家人平日里住在市中心的金洲酒店,也是海城最有名声的酒店之一,占地几十亩,修的金碧辉煌,能进出这里的人实力自然不弱。
外公先是找人给我打扮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其实我长得也不差,但和帅还是有些差距。
来到金洲酒店,外公拨通刘金生的电话,俩人坐在大厅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外公说爷爷是个倔脾气,当年杀鬼子受了重伤,凭借一股狠劲还宰了八个,最后他们三人拖着重伤的身体回到部队。
按照年纪结拜,我爷爷排行老大,外公排行老二,至于三爷爷,退伍后怎么都联系不上,据说去了国外。
大哥说你命格特殊,上辈子造了太多的孽,这辈子是来还债的。
“造了太多孽?”
我搞不懂,上辈子的事和我这辈子有什么关系。
外公也不是很明白,“你造了什么孽我不清楚,但阴律司说你前世功德圆满,这辈子注定过于坎坷。”
阴律司是阴间的官职,位于判官之下,地位不算太低,可我前世功德圆满,这辈子不应该享尽荣华富贵吗?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刘金生才下来,他的打扮和传说中的暴发户没啥区别,梳着大背头,身穿黑色西服,挺着将军肚,诠释了什么叫中年男人。
看到外公,刘金生没有丝毫变化,他是海城的风云人物,外公早已隐退,能下来已经不错了。
“王叔,你来提前说一声嘛,我好让他们备好酒席,”刘金生上来握着外公的手,一副晚辈的样子。
我见过他两次,一次我躺在街边,路过的时候他对着我吐了一口,另一次他带了两个女的走进街边的宾馆,也被我碰到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女儿果然遗传父亲的基因。
外公笑着说道:“麻烦刘先生了,不过我这次来是为了十六和刘馨的婚约,他今天刚满十六岁,按道理说也该让两人见个面了。”
我和刘馨的婚约是爷爷定下的,刘家之前只是个普通百姓,只能解决温饱问题,外公说我爷爷给刘家改了风水,然后才发家致富的,说到底是一场交易而已。
爷爷为了我以后的发展,婚约这事只能我自己毁约,要是刘家毁约会遭受劫难。
刘金生看了我一眼,感觉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我是谁,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十六,你长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