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乐县主恹恹一摆手,让人撤了酒樽,也不说话了,就这么闷头吃起来。
“好了,诸位继续用膳吧!”
见闹剧落幕,太尉夫人这才微笑着招呼起众人。
“风乐县主,真是个能人。”
喻恪卿和喻瑾言,就坐在风乐县主对面的桌案。
喻恪卿以扇遮面,嘀嘀咕咕地和喻瑾言八卦,“风乐县主当年没了和太尉侄子的亲事,这一记恨,就恨了六年,太尉府每有宴席,她都要来闹上一闹,七殿下,你说这是何苦呢。”
喻瑾言对风乐县主,并没有什么兴趣。
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风乐县主身边,那重新遮掩上面纱的女子,略微凝眉,“这女子,好像是桑家三小姐。”
他对京城里的世家小姐,都不熟。
之所以认得出面前这个,还是因为影卫查到京城里头上受伤的女子,给他带了桑三小姐的小像。
桑三小姐没有天姿国色,只能勉强说清秀可人。
当时,他粗略看了一眼,因着是和自己互换灵魂的女子,便记着了。
方才风乐县主闹事,他便一直盯着桑月的一举一动,见她常在风乐县主耳边嘀咕,便知今日事态,都是她指点的手笔。
这女子,是个不安分的。
“没错,的确是闹出丑闻的那个桑家小姐。”
喻恪卿看了一会,确定了是桑月,惊恐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喻瑾言,“你有问题,七殿下。”
“这琼花苑里的世家小姐,你怕是一个都认不出吧,你怎么知道,这个蒙着面纱的是桑家三小姐?”
“不会吧,你竟然喜欢这种样式的?你在找刺激呢?”
“……”
喻瑾言被茶水呛了一嗓子,忙掩袖咳嗽起来。
“别胡言乱语,没那回事。”
被喻瑾言瞪了一眼,喻恪卿也不生气,眼珠子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说今日在太尉府前,你看那桑家的大小姐和四公子做什么。”
“原来,是你和桑家三小姐有渊源啊,怪不得这般注意桑家。”
眼见喻恪卿越说越歪,喻瑾言无语至极,抓起盘中的水晶包塞进他嘴里,“吃你的饭吧。”
那厢,桑年并未注意到七皇子和荣亲王世子的动静。
见风乐县主消停下来,她坐回位置,不动声色地给桑夜递去一枚解酒药。
桑夜自小就未参加过什么喝酒的场合,方才连饮三杯,不过是在风乐县主面前不愿露丑。
可眼下,他正襟危坐于桌案后,看似平静无恙,实则眼神都已迷离起来,可见醉得不轻。
“谢谢长姐。”
桑夜接过醒酒药,和着桌上茶水吞入腹中。
耳朵已经开始起红,他勉力支撑,眸中的难受之意已显而易见。
“这可恶的县主,真是惹人厌烦!”
太尉夫人就坐在她们桌旁,自然也瞧见了桑夜的不适,面上划过一抹心疼,“年儿,你莫着急,本夫人这就吩咐下人,将四公子送下去好生休息。”
“没事儿夫人,我已经给过他醒酒药了,不必再节外生枝。”
桑年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和风乐县主一桌的桑月。
见对方依旧关注着她们这边,她轻声和太尉夫人解释,“风乐县主方才找了个不痛快,若小夜被人搀扶下去休息,她只会愈发变本加厉,会发生什么也未可知,不如按兵不动。”
风乐县主因她诱导,以为慕容星千杯不醉,又见桑夜三杯酒喝下也没有半分为难,一时找不到能挑事的点了,方才偃旗息鼓。
若桑夜暴露出酒量不好的事实,保不准风乐县主马上又卷土重来。
酒能助兴,亦能误事。
她不能让风乐县主有这个机会,破坏她们桑家和太尉府马上水到渠成的大好亲事。
“说的也是。”
太尉夫人感念桑年刚才为慕容星解围,对她是越发喜爱。
如今听她所言,更是觉得她聪颖机智,忍不住开始碎碎念叨。
“早知道有这么优秀的儿媳人选在等着我,当年我就应该加把劲,再生一个儿子。”
“……”
桑年满头黑线。
可与此同时,一个念头从她心头腾起,渐渐成型。
“夫人谬赞了,能得夫人这般喜爱,是年儿的荣幸。”
桑年抬眸看着太尉夫人,眼底似有晶莹一闪而过。
“小时候曾有得道高僧为年儿算过命,道年儿父母缘薄。如今夫人待我好就似母亲对女儿般好,年儿实在受宠若惊。”
桑将军常年住在军中,元配夫人早早就去世了,虽有继弦,但这世上对元配子女好的继弦夫人,能有几个?
“你的确是个父母缘薄的,这也不能怪你,只能说你与你母亲没有母女缘分。”
太尉夫人慈祥地拍了拍她的手,微微笑道,“若你不嫌弃,不如将我当成你母亲,你可随星儿一样唤我,我将你认做干女儿,如何?”
“这……合适吗?”
心中所想由太尉夫人口中说出,桑年淡淡垂眸,压住眼底涌出的欣喜,“年儿并非什么良善之人,只怕认了义亲后,夫人觉得年儿没有那么好,厌弃年儿。”
她很清楚,太尉夫人最喜欢真实的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在护国寺找上太尉夫人时,她并没有遮掩来意,又直白的认下整蛊谢家乃她所为。
她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名义上的干亲,而是一个能够和她各通所长的太尉府。
若来日濯选,她真的成为了皇子妃,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宅邸间的斗法,而是宫闱争斗。
稍有不慎,就可能人头落地。
她必须在濯选前,攒足自己的底气,才能在皇权漩涡中独当一面。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太尉夫人何尝不懂她心思,只笑得更开怀了,“年儿,我所出孩儿中,无一人与我性格相似。倒是你,与我无任何血缘关系,却像了有七八分。”
“我知道,桑府不能为你遮风挡雨,你想找一更大更好的遮蔽之地,护佑你不受侵袭。”
“我堂堂太尉夫人,一品诰命,自有这样的能力,也愿意护你周全,你可愿唤我一声义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