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现在虽由她爹的续弦夫人莫文婉掌家，可老夫人还健在，自然不会放任小辈胡闹。
眼下桑月正跪在桑老夫人面前，一旁服侍老夫人的杨嬷嬷，则持了戒尺，一下又一下往桑月身上招呼去。
“若不是侧妃娘娘将你私下送回，怕是整个京城都要知道你干得龌龊事！你差点将桑家姑娘的名声都败坏干净了！”
桑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青，指着桑月的手指哆嗦，恨不得在她脸上剜个洞。
“滴酒未沾，也敢说你醉了，就去闯那大皇子的后院？若是爬了床就能得大皇子垂青，你以为大皇子会到现在才只有一位侧妃？”
大皇子喻瑾昭并非皇后所出，今岁已经二十二了。
他的府中，至今也只有行冠礼时，陛下亲赐的唐国公嫡次女为侧妃，正妃之位一直悬空。
大皇子的母族并不显赫，唯一的优势便是长子。
为了那迟迟未定的太子之位，大皇子妃的人选一直悬而未决，但这并不影响大皇子府内莺燕环绕，多的是无名无分的瘦马、通房。
看似洁身自好，不过是做给上头那一位看的罢了。
“祖母，月儿再不敢了！”
桑月面颊红肿，一脸惊魂未定，哭喊道，“月儿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谁能成想，她刚在大皇子寝殿脱了外衣，那侧妃娘娘就好像闻着鱼腥来的猫，直接带人给她抓个正着！
“是鬼迷心窍还是精心蓄谋，你以为老身分辨不出？”
桑老夫人狠狠瞪了一眼不吭声的莫文婉，厉声道，“侧妃娘娘将你送回来，自是要给她个说法。老身今日必要严惩，你才知道利害，打，狠狠的打！看你还敢翻出多大的浪花！”
说话间，那桑月身上，少说也挨了二十几下的戒尺。
桑年在正厅外欣赏够了，才欣欣然走近，给桑老夫人见礼，“祖母，年儿祭拜回来了。”
“嗯，难为你这孩子，每年都记挂着你那福薄的娘，真是累坏了吧？舟车劳顿，快去歇歇。”
桑老夫人一向重男轻女，只疼惜桑家的几位孙子，但对于这个嫡长孙女，她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敷衍两句就要让她退下。
桑年只当没听出她言下之意，继续道，“三妹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今日赴大皇子的宴，得罪了贵人？”
这话一出，连莫文婉都拧了眉头，打量了下桑年的表情，又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她将府内上下都瞒得紧紧的，眼下桑年知道，只能是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小女儿说的。
桑月被自己母亲眼神刺得一激灵，慌不迭的开口，“我没说，我，我只是提了我要赴宴……”
她眼神一直，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看向桑年。
“对，一定是你！我就说怎么好端端的，在府里换个衣服，会被侧妃娘娘扇了一巴掌，一定是你知道我去赴宴你去不得，怀恨在心，教唆她来对付我！”
“呵。”
桑年被她的思路惹笑了。
“我没记错的话，唐国公嫡次女是二妹妹的闺中密友吧？我与侧妃娘娘毫不相识，怎可能挑唆得动她？”
这种丑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眼看桑年要将自己的另一个女儿拖下水，莫文婉黑着脸开口，“年儿，你可别胡言乱语，这件事只是一个误会……”
话没说完，一道轻柔婉转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确实，侧妃娘娘不过是觉得月儿顽劣，大姐姐你可莫胡说了。”
桑家二小姐桑季缓缓走近，先是给桑老夫人行了礼，又笑吟吟的看向桑年。
“今日季儿身体不适在家休息，未能和三妹妹一同赴宴。不过三妹妹调皮，下河摘莲蓬被侧妃娘娘撞见，这才遣人将她送回家让我管管，倒是让祖母和大姐姐误会了。”
“是么。”
桑老夫人明知事情并不是如此，但大皇子侧妃送人回来的时候，也确实只说了让桑府严加管教桑月，倒没有提别的。
加上桑季和大皇子侧妃的关系，这件事，怕是桑季已经转圜好了，才拿出这样一个明面上的说法。
“既是这样，那剩下的家法便免了，都散了吧。”
看着桑老夫人离去，桑月这才哭着被桑季扶起，“姐，我……”
“先回房去吧，一会我再去找你。”
桑季柔声哄走了桑月，这才转向桑年，收敛了笑意。
“大姐姐，月儿的脾气实属顽劣，但今日大皇子府的事情也有你的手笔。幸得没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不如各退一步，就这么算了，可行？”
桑年眯了下眼，“可以啊。”
她这个二妹妹桑季，可不像桑月那么没有脑子，自小便落落大方长袖善舞，见到她也和善客气。
侧妃会去后院抓到意图勾引大皇子的桑月，确实是宫商引过去的，桑季知道并不奇怪。
见桑年意外的好说话，桑季讶异了一瞬，便笑着道，“大姐姐的气量自是与旁人不同的。”
“这可夸得早了。”
桑年制止住她的话头，扭头看向一直没有作声的莫文婉，她现今名义上的母亲。
“我十岁时，外祖家曾来信，要求将我娘亲的嫁妆归于我名下，当时，母亲以我年岁尚小搁置了。”
桑年盯着她的眼睛，“如今我已十六岁，过了及笄，母亲打算何时将我娘亲的嫁妆归还于我？”
这话一出，莫文婉和桑季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当初桑年的生母，长宁郡主的女儿清乐县主出嫁，郡主府整整陪嫁了一百二十八抬，比那些受宠公主出嫁的嫁妆还要多。
这其中，光是精致贵重的首饰，就占了一半之多，剩下的多是黄金和银票，还有不少商铺，田庄，屋宅的地契。
这些嫁妆哪怕只拿出去一角，都是普通人家不敢想象的富贵。
莫文婉已经算是丞相子女中较为受宠的庶女了，她作为正妻出嫁，嫁妆都只有三十二抬。
本来私房钱就不多，而今又要为自己的一双女儿盘算前程，她早就打上了元配嫁妆的主意。
桑年竟然想要将如此可观的嫁妆要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