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聿,你这个臭小子!老子再信了你说的鬼话,老子就是狗!”
什么想来密西散心,想来边境散心,都他娘的都是屁话!
霍焦本来就黑的脸气得更像一块焦炭了。
李聿就这样溜了,霍焦早就应该猜到的,李聿这个天不拍地不怕的臭小子,怎么会老老实实呆在密西,他挑着这个时候来,肯定是打着和亲车队入鞑靼的主意。
“出来吧。”
马车内,赵清灵一脸无奈地拍了拍长凳,就见空心的长凳里头爬出来一个人。
李聿拍了拍身上的灰,朝赵清珵和泰安行了个礼,“多谢长公主与郡主想帮,李聿感激不尽。”
泰安神情淡漠,只是说了一句:“鞑靼宫廷人多眼杂,你不要露出马脚。”
“长公主说的是,李聿都记下了。”
为了这一趟跟着和亲队伍偷溜去鞑靼,李聿特地将他的狼头刀和撕风都留在了密西,在求了赵清灵与泰安后,只身一人藏在马车之内,足足在马车之中待了两个时辰,他本以为要等到泰安举行完祭祭天仪式才会启程,但他没想到,鞑靼人竟然如此嚣张,直接忽视了中原的礼仪。
泰安不是多事之人,她也不关心李聿究竟为何要去鞑靼宫廷。
反倒是赵清灵,有些担心地问道:“润鹤没与我说过你也要来鞑靼,你们这一趟,究竟想做什么啊?”
李聿瞪大双眼,“润鹤也来了?”
赵清灵‘啊’了一声,她轻声问道:“你们不
是一块商量好的进格桑草原呀?”
李聿木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说道:“润鹤与我说,他不日就要离开的!”
谁他娘的知道赵清珵说的离开,是从密西离开去格桑草原呢!
“鞑靼危机四伏,再加上赵清珵如今还是三千营提督,他去鞑靼,要是身份败露,顶着中原的官职,鞑靼人是可以直接将他就地处决的!”李聿一字一句地说道:“他赵清珵不要命了?”
赵清灵神情无奈,“润鹤有自己的主意,我也管不到他。”
此事关系到麟王谋逆案,这是背负在他们身上的责任,赵清灵没有资格、也不可能阻止赵清珵彻查此事。
“他如今人呢?”
“与我的贴身丫鬟在一辆马车上。”
因为和亲的名单早早就交付给了鞑靼,因而和亲人数都是定量的,多了一个人少了一个人,一查就知道。
所有赵清珵只能像李聿那样,早早躲在马车之中,混在车队之中进入鞑靼宫廷。
“要不……”赵清灵摸不准李聿与润鹤如今究竟是个什么关系,她试探着问道:“你要与润鹤一块么?也好有个商量。”
李聿低着头,闷声道:“不要。”
也不知这话哪里逗乐了泰安,原本闭着眼睛小憩的泰安突然笑了出来,她的面容偏冷艳,笑起来时弯着的眉眼总是带着一股子嘲弄,她掀了掀眼皮,看向李聿:“辽东的少将军,你这点心思可别和润鹤玩,他心眼多,你玩不过他。
”
赵清灵嘟嚷:“润鹤有什么心思,我瞧着他什么都不懂。”
说曹操曹操到。
天色昏黄,眼看着就要到鞑靼宫廷了,车队在马道上停了下来,休整片刻。
这期间也没有人前来通知坐在马车中的泰安,全都是鞑靼人的自作主张,在鞑靼人的眼中,他们这些中原人不值得任何尊敬。
咚咚咚,马车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赵清灵与泰安对视一眼,李聿立马灵敏地钻回了长凳之下。
马车帘子被人掀开了,李聿透过缝隙,就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马车之下,帘布晃动,他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只能分辨出来是个姑娘,总归不是鞑靼人。
李聿松了口气,想着人应当很快就被打发走了。
人蹲在这个角落之中,当真是憋屈的紧。
但让李聿震惊的是,就听见传来一阵赵清灵的说话声,紧接着那站在马车之下的姑娘竟然跨了上来!
一阵轻笑清晰地传到李聿耳中。
“出来吧。”
赵清灵敲了敲凳子,空心的长凳敲出来的声响无比清脆,李聿憋着气,不知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少将军,都是自己人,无妨。”
泰安也发话了,李聿这才慢吞吞地爬了出来,就在他想要看清楚这上了马车的姑娘究竟是谁时,顺着衣裙往上望去,赫然是一张熟悉的脸!
只见赵清珵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戴着发簪,点着胭脂,一双唇殷红夺目,他的
长相本就偏清秀,细长的眉眼在胭脂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妩媚,他的身形清瘦,穿上女子的衣裙没有半分违和,还生出了一股雌雄难辨之美。
赵清珵身上的衣裙是赵清灵身边的婢女舒月找出来的,舒月便待在马车之中,好让赵清珵能够顶着她的身份在人前走动。
“舒月那丫头鬼点子多,也就她想得出来让你换上姑娘家的衣裳过来寻我了。”赵清灵望着穿着女子衣裙的赵清珵,忍俊不禁,她拨了拨赵清珵簪在发间的步摇,打趣道:“润鹤扮做女子,还挺像那么回事。”
一贯不爱说笑的泰安也发出了一声轻笑,但她却是将目光放在了李聿身上,李聿眸光大变,摇头:“长公主莫要这般看着我,我不可能穿女装的。”
赵清珵被赵清灵笑够了,这才无奈地说道:“我若不这样过来,只怕就算进了鞑靼皇宫,我也只能待在马车中。”
鞑靼人对这支和亲队伍看的紧,沿途但凡有个什么事,都是有专门的鞑靼武士陪同,根本就没有私自逃脱的机会。
赵清珵不可能一直躲在马车中,他这趟跟着和亲车队进格桑草原,就是想要深入鞑靼宫廷。
他看向李聿,眉间流露出一抹不赞同,“你……你怎么来了?”
李聿哼了一声,“某人与我说他不日便要离开,也没同我说他口中的离开是来鞑靼啊。”
言下之意就是各干各的,谁也别挨着谁。
“我劝你们,”泰安
看出来了这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既然都到了鞑靼人的地盘,不论有什么仇有什么怨,都先握手言和,能否?”
泰安翻了个白眼,“你们费尽心思混进和亲队伍中来,难不成就是为了眼下坐在马车之中大眼瞪小眼互相争执?你们这趟死活要跟着来鞑靼,究竟是为了什么?可以说说了么?”
“我先说——”赵清珵和李聿异口同声。
泰安和赵清灵对视一眼,满眼都是无奈。
“你先说吧——”又是一阵异口同声。
“润鹤,你先说。”
赵清灵实在无语了,她指了指赵清珵,“说吧。”
“阿姐,我怀疑鞑靼与辽……与中原的关系,有问题……”
李聿在场,赵清珵憋回了辽东两个字。
但就他这些日子对鞑靼人的观察,鞑靼有问题,守着鞑靼与中原边境的辽东首当其冲躲不开。
密西虽然也有一段与鞑靼之间的边境线,但格桑草原西部的水草没有东部肥美,鞑靼自己的宫廷都不往西部建,可见密西这边有多荒凉,要不是这次和亲鞑靼人一力要求往宁州密西走,霍焦根本不会带着人在格桑草原逗留这么久。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明明和亲队伍要进鞑靼宫廷,正常的路线都应该是往东北的玄都走,然后取道辽东直入鞑靼宫廷,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从西北一路绕过去,最后还要沿着格桑草原绕一大圈,抵达鞑靼宫廷。
这样绕远路的行程,太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