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七问道:“孟大夫,我看你也是个实诚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孟良掐了把雏菊,扎成一个花束,含笑道:“这儿就我们两个,有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就说吧!”。
毛小七道:“你救了朱夫人和侯爷幼子,医术高超,我很佩服。
可是剖腹取子,实在是骇人听闻。
你不怕有人嫉妒你,说你是异端邪说吗?”
孟良笑道:“这个时代,现有的医术,
出现朱夫人这种情形,产妇和胎儿就只能把命交给上天。
我的出现,若能减轻病人痛苦,救活更多产妇和婴孩儿的性命,
别人怎么说,我都不在乎。”
正说着话,兰心园的红杏带着个小丫头过来请孟良,孟良跟着他们去了兰心园。
毛小七站在菊花丛中,呆立良久。
一个好听的男中音在身后说道:“你想对孟大夫说什么?”
毛小七回头看见穆晨穿着家常袍服,抱着剑站在身后。
她笑了笑,说道:“只不过觉得她太过善良、聪慧,又不会隐藏锋芒,怕伤了根本。”
穆晨道:“孟大夫既然敢这么做,一定有保身的法子,你不必担忧。”
毛小七点了点头,问道:“你今日怎么有空回来,不在军营吗?”
穆晨道:“我和陆风几人轮流值守,今日他当值,我便在家歇息。
张叔一大早去集市买了菜,让我接你回家过中秋节。”
毛小七面色微红,羞涩地低了头,柔声说:“我去跟夫人讲一声,再去你家。”
两人到冷香阁和雪鸢辞了行,一起往新家走去。
走到牌楼巷,远远就闻到了炖肉的香味儿。
张叔坐在门口,正在打磨一块木板,见到穆晨和毛小七,连忙问安。
毛小七问道:“张叔在做板凳吗?”
张禄笑道:“我想在梧桐树下扎了个秋千,刚好得了块桐木,可以做秋千座椅,
下次少夫人过来,就可以在院子里荡秋千了。”
屋子里的人听见说话声,都出来请安。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后面跟着一个黝黑健壮的年轻男子,是张禄的女儿张秋和女婿连富。
两人恭恭敬敬地给毛小七请了安。
张秋说:“今日是中秋佳节,妾身做了一桌时鲜菜蔬,买了些果子,请少夫人品尝。”
毛小七连连摆手,让她别叫少夫人。
张秋笑着说:“少爷叮嘱过,少夫人虽然还未过门,已经是上过族谱,就是咱们府上名正言顺的少夫人。”
毛小七转头看见穆晨笑意盈盈的眼睛,一时不好推拒,跟着进了房间。
桌上摆着莲藕炖排骨,荷叶糯米鸡,桂花莲子汤,酸辣藕带,油炸藕盒,色香味儿俱全。
张秋捧来一坛酒,笑着说道:“这是我以莲藕为主题,做的一桌菜,不知道合不合少夫人胃口。”
毛小七赞道:“你真是心灵手巧,连荷花都能做菜,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张秋拍开了酒坛上的封泥,说道:“这是我酿的桂花酒,夫人尝尝味道怎么样?”
毛小七端着小酒杯,浅浅尝了一下,桂花香甜,酒味香醇,不由竖了大拇指。
穆晨净了手,坐了下来。
张秋行礼退了出去。
毛小七夸道:“张秋真厉害,一个莲藕,就能做出这么多花样来。”
穆晨说道:“从后院出去,有个两三亩的池塘,里面种满了莲藕。
夏天开满了荷花,你一定喜欢。
现在荷花谢了,莲蓬也下了市,只能看连富挖藕了。”
毛小七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穆晨:“那我们快点吃,吃完去看连富挖藕。”
穆晨“嗯”了一声,举起酒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毛小七笑盈盈地给穆晨布菜,盛汤。
穆晨见她如此贴心,心中愈发满意,下定决心,要去跟逍遥侯禀明,早日把婚事定下来。
穆晨问道:“小七,你还有多久过生日?”
毛小七掐指一算,笑嘻嘻地说:“我是十月初一出生的,到过生日,满打满算还有一个半月,怎么,你想送我什么礼物?”
穆晨道:“你想要什么礼物?”
毛小七心想,自己想要的东西可多了,可是这个世界都没有。
这个世界有的,她基本都能自己买得起。
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要什么。
穆晨见她眉头微微蹙起,正在思考中,凑过去说:“给你一场婚礼,怎么样?”
毛小七一惊,筷子上的莲藕丸子滚了老远,红着脸说:“不是说过了十七才成亲吗?”
穆晨沉声道:“过了十月初一,你不就十七了吗,虚岁十八,是不是可以嫁到我家,做光明正大的少夫人了。”
毛小七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夫人肯定没有准备好,她离不开我的。”
穆晨道:“夫人身边有翠兰,事事妥帖,人够用了。
况且,我们成了亲,夫人也可以常来这里,
你也可以进侯府请安,跟从前都是一样的。”
毛小七看了他一眼,犹豫地说:“真的吗,夫人也可以到我们家来?”
穆晨轻笑道:“当然,侯爷是我义父,夫人就是长辈,
她到我们府上来看你,就跟探望女儿一样,
跟府里报备一声就行。”
听完这话,毛小七美丽的眼睛亮了起来,瞬间又垂下了眼眸,小声说:
“从前我和夫人都是以姐妹相称。
如果嫁给了你,夫人就变成了长辈,会不会很别扭。”
不知何时,穆晨已经坐到了毛小七身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柔声哄道:
“只要你和夫人像从前一样,相互照应就行。
你变成我的夫人,有了正式的身份地位,以后行事会更方便。
那些虚名,都不重要。”
毛小七撅起小嘴,闷闷地应了一声,趴在穆晨的胸口发呆。
穆晨也不打扰她,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在一起。
直到门外有响声,两人才分开。
张秋在院外朗声说道:“少爷,门外有个军士给我送了一封信,我请他在门房喝茶。”
穆晨说:“马上就来。”
毛小七脸上红晕未散,低着头说:“你去忙吧,我再坐坐。”
穆晨摸了摸她柔嫩的脸颊,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