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三娘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沉声说:“我跟你一起去。
今天天色已晚,我们准备一下,明早再出发。”
毛小七点了点头。
吕三娘叫来副官,详细安排了城里留守人员的饮食,交待了具体事物。
她找来两个当地的向导,向他们表明了意向。
向导听说要进高昌古城,全都吓得面如土色,连连摇头。
一个矮壮汉子说:“不是我们不带你进去,那高昌古城被神明诅咒。
只见有人进去,从没见人出来。
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实在不敢冒险。”
吕三娘拿出一锭银元宝,足足有十两之多,拿在手上把玩:
“这是定金,谁带我们进去,银子就给谁,出来再付另一半。”
向导看见银子,眼里闪出贪婪的神色。
吕三娘说:“你们只要将我们带到古城入口,在入口处等着我们就行。”
一个小伙子搓了搓手,低着头小声说:“我是个孤儿,了无牵挂,我愿意带你们去。”
吕三娘拍了下手道:“好,你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那个矮壮汉子看着桌上的银子,心有不甘,他顿了下,说道:“我也想去,我知道哪里有水源,可以带你们找到绿洲。”
吕三娘牵着嘴角笑了笑:“银子就这么多,先到先得,过期不候。”
矮壮汉子咬了咬嘴唇,恨恨地走了出去。
夜里,吕三娘和毛小七各自打点行装,清点人数,胡乱歇下。
天刚蒙蒙亮,毛小七和小柱子、吕三娘带着向导小林子,骑着快马,向沙漠里进发。
小林子在前面带路,马匹扬起一阵沙尘。
毛小七用头巾包住头,只露出一双眼睛,仍然遮挡不住烈日。
正中午,小林子找到一片绿洲,几人躲在高大的胡杨树下,吃了点馍,喝了点水。
毛小七望着一望无际的沙漠,渐渐焦躁起来。
吕三娘拍了拍毛小七的肩膀,柔声说:“你不必忧虑,穆晨和李飞都是优秀的将领,身边也是经验丰富的士兵,他们不会有事的。”
毛小七道:“三娘,你真的相信高昌古城的传说吗?”
吕三娘笑道:“传说不过是群众认知有限,以讹传讹。
具体情况如何,我们进去便知。
若真有妖邪,我们只要保守本心,不贪不恋,
自然能够全身而退。”
毛小七点了点头,幸好有吕三娘在,自己一个人,要去寻他们,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几人在绿洲旁歇息了一会儿,小林子给马儿喂饱了水,带着大家往沙漠深处走去。
夕阳西下,几人翻过一座小沙丘,终于看见了一座古城。
古城只剩一些断壁残垣,远远望去,依稀可见城中心一个八卦形状。
待走到近前,毛小七看见古城正门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只进不出”。
马儿嘶吼扬蹄,不肯上前。
小林子说:“吕将军,我已经按照约定,将你们送到古城入口,是否可以把银子给我了。”
吕三娘从怀里摸出那锭银元宝,扔给小林子,说道:
“你在这儿等我们三天。
三天后若我们没有出来,回去告诉守城将军漠北,
让他守紧城门,退守兴裕关内。”
毛小七和小柱子将马匹拴在树桩上,一人背着一个包袱,轻装简行,在门口等着吕三娘。
城门上一副对联,写着:“酒池肉林销金窟,一入此处莫回头”。
一阵凉风吹来,小柱子打了个寒战,小声说:“小七,我怎么觉得这里处处透着怪异,一些破土堆也敢叫酒池肉林销金窟。”
毛小七笑道:“小柱子,你是不是被吓破了胆,要不你去城门口,和小林子一起等我们吧!”
小柱子摇了摇头:“我不,将军的命令是好好守着你,你们都不怕,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吕三娘背着包袱,拿着长剑,一身侠女装扮走过来。
毛小七自告奋勇,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看着进城那条笔直的官道,陷入了疑惑,
穆晨的部队,少说也有五千人,要是进了城,街面上应该很多痕迹才是。
可街面上黄沙整齐,没有任何踩踏过的痕迹。
莫不是消息有误。
吕三娘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三个人穿过空荡荡的外城,面前耸立着一道巍峨的城墙,朱红色的城门上,金黄的金镏子,颜色鲜艳,一如从前。
“咯咯......”女人的娇笑声从里面传来。
毛小七和吕三娘对视一眼,吕三娘说:“据我所知,整个骁骑营,除了我,没有别的女人。”
几人加快脚步,进了内城。
身后的城门缓缓合了起来,那久未使用的城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在这空旷的古城的黄昏,这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像一个古老的妖怪,正在咀嚼骨头的声音,格外瘆人。
小柱子抖了一下,不由自主想往后躲。
毛小七笑道:“小柱子,你是不是害怕了。”
小柱子梗着脖子说:“哼!我叫张铁柱,铁柱子怎么会害怕一道木门。”
小柱子的声音撞到城墙上,反弹回来,形成不小的回音。
一时之间,整个瓮城都回荡着“我是张铁柱”的声音。
小柱子吓得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吕三娘鼓励道:“别怕,这是有人故弄玄虚,就是要吓破你的胆,方便他们办事。”
小柱子点点头,持枪走在前面。
他们穿过瓮城,进入内城门里面。
内城门里,天光隐没,只有沿街一排高高的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辉。
诡异的是,整个内城热闹非凡,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沿街两边,摆着很多小摊,摊贩们卖着各种吃食,酒酿圆子、水晶包、蟹肉馄钝、桂花糕。
一边是各种精巧的玩意儿,卖花灯、头饰、精巧玩具,应有尽有。
一个穿红衣的少女眉目如画,巧笑嫣然,她站在卖头面首饰的摊子前,拿着一朵粉红的绒花,对着小柱子说:“柱子哥,你看这朵绒花好看吗?”
小柱子脸上浮现出甜蜜的微笑,说道:“阿莲,你戴什么都好看。”
红衣少女甜笑着说:“那你帮我戴上,好不好?”
小柱子走过去,拿起那朵绒花,斜插在少女鬓边。
少年清甜的香味儿充斥着他的感官,小柱子面红耳赤,心跳如鼓。
突然,红衣少女胸腹中剑,血流不止。
她娇美的脸上满是怨毒:“柱子哥,没想到,你居然带人来杀我。”
小柱子百口莫辩:“我没有,不是我,阿莲,你有没有事?”
阿莲的身子化成一堆黄沙,消失在小柱子眼前。
小柱子捧着那捧黄沙,泪如雨下。
有人将他向后拉了一把。
小柱子跌坐在地上,心碎神伤,如野兽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