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七看见士兵们将尸体堆在一起,推出城去掩埋,心情无比沉重。
不管是大夏人,还是血狼族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为了统治者的目的,不得不葬送无辜的性命。
他们的爹娘妻儿,再也等不到他们了。
毛小七闭上眼睛,捏紧拳头,在六月天里打了个寒战。
有人从转角处走出来,用大披风罩住了毛小七,揽着她往角落里走,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几天没睡觉。
“叫你在蛤蟆岭等我,一点也不听话。”
毛小七想说点什么,可她被战场的血腥之气震住,只能咬紧牙关,不住发抖。
穆晨叹了口气,将她拥在怀里,小声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就在这儿等我,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毛小七依在他怀里,乖顺地点了点头。
穆晨对着外面喊道:“张铁柱,你把我的命令当耳旁风了吗?”
小柱子从外面跑进来,一下跪在石板地上,大声说:“张铁柱没完成将军交代的任务,自愿领罚。”
穆晨恨声说道:“等我回去再罚你,你给我好好看着她。
她若有半点闪失,你就别想在军营里混了。”
张铁柱大声说好。
夏天傍晚的风带来鲜血的腥味儿。
毛小七扶着墙,干呕了几声,靠着一棵树坐下来,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小柱子递过水囊,毛小七喝了一口,哑声说:“我没事,你将马背上那口袋黄土带去给大夫,那是上好的止血药,我在这儿歇会儿。”
小柱子犹豫了一下,一屁股坐在毛小七旁边,小声说:“等将军回来,我再去。我还想留着我的头,去见我娘。”
毛小七无语地捂住眼睛,笑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小柱子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将军给我的命令是在这儿守着你,等他回来,一个字都不能变!”
毛小七抓了抓脸颊,烦躁地说:“你这孩子,看起来还好,怎么是个死心眼。”
小柱子握着剑柄,坐下来发呆。
天色黑下来,巷口有军士举着火把走来走去。
毛小七站起身说:“小柱子,万一穆将军忘了我们,我们不是要在这儿坐一整晚。
走,我们去找点吃的,
顺便看有没有地方可以睡觉。”
小柱子犹豫了一会儿,往巷子旁边的民房走去。
城里的居民早已躲了起来,只剩一些老人留着看家。
老人们不敢点灯,也不敢生火,都关好门窗,躲在地窖里,不敢出来。
毛小七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哪里有吃的。
不觉夜深了,她和小柱子都疲惫不堪,又回到最初那条巷子。
一个身姿笔挺的年轻人站在夜色里,望着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身上的银甲寒光闪烁,黑色的披风被夜风吹起,带着阵阵寒雾。
年轻人听见响动,回过头来,一双眸子渐渐带上了温度,
他柔声说道:“不是让你在这儿等我的吗,怎么又到处乱跑?”
毛小七眉眼弯弯,甜笑起来,她上前握住穆晨的手,温柔地说:“我就在附近转转。”
穆晨摸了摸毛小七的头发:“夜深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毛小七问:“你不休息吗?”
穆晨说:“晚上还要和将军们连夜商讨军务,我先送你回去。”
大军进城,并没有打扰群众,统一扎营在城市广场上。
帅帐就在营帐的正中央。
穆晨将毛小七领到帅帐旁的营帐里,对着帐外招了招手。
小柱子跑进来,大声答道:“报告将军,张铁柱一定会看好小七,如若做不到,愿被军法处置。”
毛小七没忍住,轻笑起来。
穆晨示意她早点休息,带着下属进了帅帐。
小柱子端来两碗米汤,一叠咸菜,一盘馒头,放在桌上。
毛小七这才觉得又累又饿,嗓子要冒烟了。
她跌坐在地上,端着米汤喝了两口,吃了一个大馒头,才缓过劲儿来。
毛小七一边嚼着馒头,一边说:“不是已经将血狼族赶跑了吗,他们怎么还要商讨什么?”
小柱子说:“血狼族人狡猾如狐,
他们的骑兵来去如风,经常白天假装败走,夜里回来偷袭。
我们夏人吃过不少亏,所以有经验。”
毛小七紧了紧衣服,小声说:“你这样说,夜里是不是不能睡太沉,谨防他们偷袭?”
小柱子点点头:“也不用太担心,有穆将军和飞将军他们在,再厉害的血狼族人,也会被赶跑。”
毛小七吃完饭,灭了灯,靠着地上薄薄的被褥,打起盹儿来。
兴裕关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虫鸣鸟叫声。
毛小七提心吊胆好几天,一靠近被子,就犯起困来。
不知道几点,有人进了营帐,脱了盔甲,在她身边躺下来,将她拥进怀里。
毛小七正要挣扎,那人将头靠在她的颈窝,低声说道:“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那样坚强冷硬的男人,褪去伪装,也只是个大男孩儿。
毛小七环过他的背,轻轻地拍了几下。
那熟悉的气息、温热的体温都让她心安,
她眼皮打架,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身边早已没有人。
毛小七赶忙穿好衣服,去营帐外面寻人。
小柱子端着早餐回来,看见毛小七四处张望,
他笑嘻嘻地说:“别看了,将军他们早就出发了。”
“出发,去哪里,为什么不带我?”
小柱子笑着说:“早上探子来报,在兴裕关三十里外的落马荡,发现了血狼族残部,将军和飞将军兵分两路,追了过去。”
毛小七心里疑虑重重,都说穷寇莫追,万一是敌人布下的陷阱,可怎生是好?
小柱子安慰道:“你别担心,这里背靠着兴裕关天险,出不了什么事。
你要是无聊,我带你去城里,
和后勤部队一起,帮助战后重建,可好?”
毛小七点点头,打仗她帮不上忙,搞后勤还是行的。
能帮上一点忙,也好过闲着胡思乱想。
两人飞快地用完早膳,毛小七在系统空间里买了一些伤药,用一个包袱背着,跟着小柱子去寻找后勤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