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连忙搬个凳子在廊下,一手拿着水,一手打着扇,劝道:“姨娘不必和她废话,她和人私通,人赃俱获,抵赖不得,只等王爷过来发落便是。”
毛小七隔着门缝,看见朱甜儿正坐在自己的禅房门口。
她看向雪鸢,雪鸢示意她不要发声,静观其变。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齐刷刷的卫兵包围了整座禅院。
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的男人从外面进来,朱甜儿立马站起身来,娇滴滴地说:
“王爷,你怎么才来?
我今日礼佛,看见沈瑜也在,本想和她拉拉家常,叙叙旧。
哪知进了院,看见她正和男人苟合。
妾身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敢声张,
命人锁了禅院,封了门,等王爷来决断。”
宋亲王缓缓盘着手上的佛珠手钏,沉声说:“做得好!长渊,去看看沈自山到哪里了?”
长渊上前禀道:“王爷,属下刚才打探过,沈大当家正在山道中间,约莫两刻钟就能到这里。”
朱甜儿连忙将凳子挪过来,娇声说:“天气炎热,王爷坐下来歇息歇息,用盏清茶。”
她拿着扇子,在一旁给宋亲王扇风。
侍卫将禅院围得严严实实的,禅院里面,鸦雀无声。
毛小七握紧了拳头,为沈二小姐捏了一把冷汗。
她知道,在这个朝代,像沈二小姐这样的事,不被沉塘,也得被赶出家门。
她如此尊贵,要是流落江湖,不知道要受什么苦。
沈二小姐倒很镇定,温声跟情郎说:“玉郎,王爷和我爹都来了,我们的事情瞒不住了,你打算怎么办?”
男人说:“我焦玉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命,愿与二小姐同生共死!”
沈二小姐说:“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我做了十几年的沈二小姐,
今天,我要做一回沈瑜,做你一个人的沈瑜。”
焦玉郎轻笑起来:“能够遇到你,此生足矣!”
沈二小姐道:“玉郎,我们才刚刚开始,以后还有很多好日子要过,不要轻言放弃。你看我如何跟他们周旋。”
焦玉郎道:“我知道你聪明有主意,只是怕委屈了你。”
沈二小姐道:“为了我们的未来,受点委屈也值得。”
正说着话,侍卫进来禀报:“王爷,沈大当家到了!”
一个遍身绫罗的中年胖子踉踉跄跄地走进来,一下跪倒在宋亲王面前,哭道:“王爷,小人教女无方,请王爷严惩。”
宋亲王皮笑肉不笑地说:“事情还没有定论,沈大当家不必如此,起来说话。”
沈自山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冲着里面嚷嚷:“畜生,还不快滚出来,跟王爷请罪!”
吴嬷嬷打开了禅房上的铁锁,说道:“二小姐,王爷和令尊都到了,二小姐有什么要分辩的,请当面讲明。”
沈瑜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牵着焦玉郎的手,从禅房里出来。
沈自山一见女儿和奸夫一块儿被堵在屋里,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
“老爷,老爷,你挺住啊!”
来福又是喂水,又是掐人中,将他唤醒过来。
沈自山歪在椅子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出你这个畜生。
你娘生你的时候难产,生了三天三夜,才将你生出来。
你娘疼你,什么活儿都不让你干,又怕你远嫁受苦。
费了千辛万苦,才在京城给你找了婆家。
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来福,将她拖回去,直接沉塘。
就当我沈自山没有这个女儿。”
来福颤巍巍地说:“老爷,你别激动,你且听二小姐如何分辩,再请王爷发落,也来得及。”
宋亲王盘着手上的珠子,缓缓问道:“二小姐,你有何话要说?”
沈瑜拉着焦玉郎,扑通一声跪下来:“王爷在上,民女只有实话实说。
民女十五岁时,偶遇焦玉郎,早已芳心暗许。
后来在上香的途中又偶遇他,有了夫妻情缘。
民女心有所属,无法再与世子结亲,请王爷体谅。”
沈瑜每说一句话,沈自山就抽搐一下,恨不得立刻晕过去,再也不用看见沈瑜那张气人的脸。
宋亲王沉吟道:“既是如此,本王也不强人所难,我派人将婚书退回,以后天宽地阔,各安天命。”
沈自山好不容易攀上宋亲王世子的婚事,如今自己女儿有过错,他不好再强留,只是心疼一腔盘算都落了空。
当他不经意看到宋亲王那阴冷审视的目光,吓得打了个哆嗦。
今日之事,自己女儿有错在先,丢了宋亲王府的脸面,绝不是退亲就可以平息的。
沈自山跪下来,恭敬地说:
“王爷,小女有错在先,给王爷和世子蒙羞了。
等回了府,我亲自去王府取回婚书,
并将原先约定好的瑜儿的嫁妆,如数抬进王府里。”
宋亲王冷笑道:“婚都退了,还要嫁妆做什么?
你当我是做什么的?”
沈自山靠近宋亲王,举起一只手,小声说:“王爷,在原来嫁妆的基础上,再加一倍,就当是我沈家给世子赔罪。”
宋亲王一甩袖子,冷哼一声,转身往外走。
朱甜儿看着沈二小姐没被处罚,心里不爽。
这么严重的事件,怎么这样轻易放过她。
宋亲王冷眼看着朱甜儿:“怎么,朱姨娘想留在这儿?”
朱甜儿甜笑道:“王爷,沈二小姐许给世子,妾身早已将她当成自家人。
如今沈二小姐和世子退了婚,妾身看她孤零零的,也怪可怜的。
不如王爷给她指条明路,省得她回府再受罪。”
宋亲王说:“什么明路,说来听听!”
朱甜儿笑道:“按本朝例律,闺中通奸,按律该杀。
但沈二小姐既是沈大当家的心头肉,也可网开一面。
只需寻一偏僻禅房,让沈二小姐带发修行,终身不出。
对外只说是受奸人蒙蔽,将奸夫处死便成。
这样既保住了王府的脸面,也保住了沈府的名声,两全其美。
只是沈二小姐要吃点苦,不知沈大当家舍不舍得。”
沈瑜跪在地上,不怒反笑:“好一个朱甜儿,不过是屠户之女,一朝翻身,就以为自己是凤凰了,看王爷能宠幸你到几时?”
沈自山气得眉头突突跳,一脚将沈瑜踹倒在地,吼道:“你给我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
沈瑜咳嗽道:“丢人可以,丢命不行。
今日既然到了这种境地,
玉郎,你也说两句,让我们死得明明白白。
省得中了那起子小人的奸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