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渐变小,天色明亮了起来。
雪鸢靠着毛小七,靠在溶洞壁上,轻轻发抖。
毛小七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
齐桑的随从说道:“公子,雨小了,我们继续找吧!”
齐桑站起身来,转头看了一眼角落,沉声说:“记住我交代你办的事,如果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
毛小七瘪瘪嘴,没有回答。
借着渐渐明亮的天光,齐桑和角落里的女子对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毛小七见他还不走,拱手说:“齐公子,你说的话我记住了,雨停了,您老还不起驾。”
齐桑颤抖着说:“她是谁?”
毛小七说:“这是我姐姐雪鸢,我们都是夫人的贴身侍女。”
齐桑缓步上前来,用手捏起雪鸢的下巴,仔细打量起来。
眼前的女人,约莫十八九岁,细巧的瓜子脸,大眼睛。
那水润的眼眸,温软的嘴唇,楚楚动人的身段,颇有几分动人。
遗憾的是,她身上的衣服至少三天没有换,混合着一股淡淡的驴粪味儿,脸上黑黑的墙灰,头上还粘着两根稻草。
虽然和小樱有几分相似,但绝对不会是小樱。
小樱有洁癖,衣服上有一点脏污,都要回房换下来。
她的衣服不是白色,就是粉色,连一丝杂色,都不能容忍。
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个满身驴粪味儿的女人。
雪鸢似被吓到了,轻声问:“公子有何指教?”
齐桑一甩手,嫌弃地说:“无事,平涛,我们走!”
齐桑带着随从,冲进了绵绵细雨里。
雪鸢仍然止不住发抖。
毛小七头脑里系统叮当作响,她在脑海里点开一看:恭喜你,完成支线任务‘帮助齐桑找到他的爱人’,奖励黄金十两,土灵珠一颗。
毛小七惊讶得合不拢嘴,齐桑的爱人在哪里?
这里除了我和雪鸢,可没有第三个女人。
难道是苍梧和秃鹰?
不对,齐桑进来,就没看他们俩一眼。
是雪鸢?
这也就解释了雪鸢为何如此激动。
可为何他们没有相认?
不对,雪鸢认出了齐桑,可齐桑没有认出雪鸢。
为什么?
毛小七心里腹诽道:难道男人眼中的女神只是他心中的一个投影。
就算雪鸢三天没换衣服,浑身一股驴粪味儿,依然是女神啊!
你这个有眼无珠的臭男人,活该你要当单身汪。
又坐了片刻,雪鸢收拾好情绪,站起身来。
毛小七小声说:“你不去追他吗?”
雪鸢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一切都不复从前了。
如今相见不相识,
他已经不是当初的他,我也不再是曾经的我。
就算追回来,我们也无话可说了。
走吧,说不定侯爷正在满世界找我呢?”
毛小七在爱情上是个单细胞动物,不太了解雪鸢这些复杂的情感,只得站起身来,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雪鸢看见毛小七腰上那块樱花玉佩,一把扯了下来,握在手中摩挲了片刻。
扬手就往溶洞外面的悬崖下扔去。
毛小七惊呼一声,跳起来去够。
樱花玉佩从她手边直奔悬崖而去。
毛小七抱怨道:“姑娘不喜欢这个,我拿去卖了便是,还能换几两银子,何苦糟蹋东西?”
雪鸢颤声说:“这是我少年时亲手雕的,送给了他,如今物是人非,早该扔了。”
一个男声在溶洞外说道:“小樱,果真是你?
为何刚才不和我相认?”
雪鸢站起身来,缓缓说道:“我是逍遥侯府的雪鸢,不是你口中的小樱。”
齐桑走进洞来,冷声说:“都说妇人无德,有奶就认娘,果真如此!
你爹李墨涵是当代大儒,著书立说,名满天下。
当初他被牵连进东阳王谋逆案,你们李家全家被下狱。
带人抄家的,就是当今的逍遥侯蒙挚。
你祖母急火攻心,当场身亡,你都忘了吗?”
雪鸢眼中有泪,颤声说道:
“我没有忘,我爹娘、我祖母,还有我幼弟,都是死在谁的手上。
但是我也没有忘,当初是谁给我爹写的信,让他写了一篇鼓舞士气的战文。
那篇战文,最后变成了东阳王谋逆的檄书。
也是我们李家获罪的关键证据。
我曾在父亲的书房见过那封信,信笺外面,用火油印了个齐字。
当今世上,能有龙纹印章的,除了齐王,还能有谁?”
齐桑没想到雪鸢早已洞察他的心机,深情人设装不下去了。
他冷笑一声:“这么说来,你早已知道是我害了你,你为什么不早说出来,还和我演什么一往情深的戏码?”
雪鸢凄苦一笑:“早些年,我一直以为你对我一往情深,
你所做的一切,是迫不得以。
直到前些年,你把我扔到商山的青楼里,自己逃跑了。
我才想明白,你对我的爱,也不过如此而已。
和你的江山社稷、权力财富比起来,不值一提。
你利用我父亲的名望,将他给你的回信,送给东阳王做檄文,
一举灭掉了你最大的竞争对手东阳王。
你就成了太子的热门人选。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你不仅没能当上太子,反而成了弃子。
变成了战死沙场的齐王,如今齐王墓前的草,恐怕都有半人高了。
而你,也只得戴上面具,掩住真容,在这深山野林里活动。
说起来,真是个笑话。”
齐王一看,自己的秘密完全暴露了,他起了杀心,对着外面做了个手势。
他的随从平涛立即拔出剑来,朝苍梧和秃鹰冲了过去。
平涛带着杀意,剑法凌厉,寒气森森。
秃鹰一慌,从腰上抽出一根短棒来。
苍梧连忙挺剑迎击。
三人在溶洞外面的羊肠小径上,你来我往。
苍梧秃鹰配合默契,苍梧专攻上三路,秃鹰伏地挺身,拿着短棍专攻平涛的下三路,将将打成平手。
毛小七一看,齐桑此时图穷匕见,肯定是想将自己和苍梧等人灭口,于是握住了腰间的软剑,挺身护住雪鸢,小声说:“姑娘,别和他纠缠,快走!”
齐桑冷笑一声:“想走?往哪里走?
李樱和我早有婚约,三媒六聘过的。
她生是我齐桑的人,死是我齐桑的鬼。”
雪鸢双目圆睁,愤怒地瞪了齐桑一眼,起身和毛小七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