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七醒来时,头痛欲裂,发现自己仍然躺在驴圈的稻草堆里。
她心里不由产生了一丝犹豫,难道昨天的一切,是一场梦。
雪鸢呢?
她是不是被人拉去杀了?
毛小七跌跌撞撞地冲出来,发现雪鸢正拿着一根萝卜,站在院子里逗那头毛驴。
毛小七靠在墙上,松了一口气。
雪鸢脸上都是墙灰,一双美眸晶亮,顾盼生辉,她笑道:“十三当家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毛小七笑了笑:“很好,我们也该去拜会大当家,下山去了。出来这么久,青梅她们肯定急疯了。”
雪鸢点点头,和毛小七走出石磨坊,见苍梧蹲在墙根发呆。
雪鸢问:“你一晚上都守在这儿?”
苍梧说:“大当家让我守着你们,我就守着你们。”
毛小七心中感动,抱拳说:“苍梧兄弟,我想去拜会大当家,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带路?”
苍梧看了看日头,大步往山寨最豪华的吊脚楼走去。
刚到楼门口,就见吴思明从里面出来,笑着说:“小七,你来啦!
大当家今日有事,一早离开了山寨。
他吩咐我,如果你想离开,可自行下山。
你若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
毛小七抱拳道:“谢谢三当家,我和我姐姐实在是离家太久。
怕我们夫人担心,得下去报个平安。
大当家若有什么指示,可派人到司农署衙门找我,我常在那里。”
吴思明笑着点头:“山路地形复杂,还是让苍梧和秃鹰送你们下山。”
“三当家的,后会有期!”
毛小七拱手抱拳,告辞走了。
苍梧在前面绕着悬崖边的羊肠小道,飞快地走着。
毛小七和雪鸢搀着手,小心翼翼地往下挪动,生怕一个不小心,掉到悬崖下面。
不多时,后面一个中等个子的男青年跟了上来,说道:“苍梧,你走慢点,十三当家跟不上你。”
毛小七说:“在外面叫我小七就行,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男青年抱拳说:“我叫秃鹰,小七姑娘饿了吧,我带了干粮,咱们找个地方歇歇,吃点东西再走。”
苍梧指了指不远处一块平地:“老鹰崖下面有个岩洞,去那里休息。”
山路越发陡峭,几人都抓着悬崖旁边的草根树皮,缓缓向下挪动。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两山交汇处,一边山腹里,斜着进去,有个百十平的溶洞。
溶洞上半部分,挂着些乳白的石笋,下面平坦光滑,和篮球场差不多大。
苍梧说:“小七,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里面有个泉眼,我去打点水来。”
毛小七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声说:“刚才的山路太险了,我腿肚子一直在抖。”
雪鸢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坐在地上,一直揉腿。
秃鹰将背后的包袱取下来,将馒头分给两个姑娘。
毛小七见他憨厚的模样,打趣道:“你人不错,长得也精神,怎么会取这样一个名字?”
秃鹰说:“做我们这行的,都要取个花名,免得连累山下的家人。
我刚进山寨时,正好有一只秃鹰来抓寨子里的鸡。
大当家随手一指,就给了我这个名字。
大当家都说好,我们这些小弟,怎么敢说不好。”
雪鸢笑道:“秃鹰兄弟,从这儿走到华研寺,还需要多久?”
秃鹰被雪鸢明亮美丽的眼睛一看,瞬间面皮发红。
他局促地说:“脚程快的话,两个时辰能到。按我们这个速度,估计要三个时辰。”
雪鸢说:“天黑之前能到就行。”
苍梧从里面出来,拿着两个水囊,一个递给毛小七,一个递给秃鹰。
几人就着泉水,吃了点馒头,说了会儿话,准备起身下山。
苍梧抬头看了看天,说:“要不先在这儿歇一歇,我看那块乌云过来了,
不出所料,半个时辰内会有大雨。
下面的山路更陡峭,而且没有地方可以避雨,不如等雨停了再走。”
毛小七和雪鸢不熟悉野外生活,只能坐下来等待。
没多久,就吹起了凉风,雨幕从远处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所到之处,卷起了一层厚厚的水帘。
毛小七第一次看见这样壮观的景象,不由惊叹大自然的神奇。
几人往溶洞里挪了挪,避开了水雾。
天色暗沉,加上沉重的水雾,视线极不清晰。
雪鸢也只得耐心等待。
正发着呆,突然听见人喊道:“公子,这里有个溶洞,可以避雨,快过来。”
两道人影从雨里冲出来,他们浑身湿透,头发上滴水,衣衫湿漉漉的,紧贴着身体。
毛小七抬头一看,为首那人脸上带着一块银色面具,正是那日掳走她,在寻找走失的爱人的齐桑。
齐桑看见溶洞里坐着几个人,也是一惊。
齐桑身后的人已经将手搭在剑柄上了,苍梧也握住了他的武器。
毛小七连忙站起来,笑道:“齐公子,我们又见面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齐桑看见毛小七,眉头一挑,冷声说:“我们约好了每月初一、十五在米铺见面,你为何没来?”
毛小七嬉笑道:“小七没有完成齐公子交代的任务,无颜来见你。
不过,最近我已经有线索了,
很快就能找到齐公子想要找的人。
你再耐心等几天,行吗?”
齐桑冷声说:“你若敢戏耍我,我随时能取你性命。”
毛小七拱手道:“小的明白,明白!”
雪鸢手里的水囊,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齐桑和毛小七一齐回头看她。
只见雪鸢双眸圆睁,手虚虚地向外伸着。
毛小七连忙奔过去,握住雪鸢的手,低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雪鸢的手冰凉,她转头看着毛小七,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毛小七连忙抱住她的身子,柔声说:“姑娘,你别怕,这是我在外面认识的朋友,不会伤害我们的,你是不是冷,我靠着你,就暖和一点。”
齐桑冷冷地看了眼角落里的女人,她坐在阴暗的石壁后面,轻轻吸着鼻子,半晌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看来是被他的神威吓破了胆。
齐桑背过身去,不再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