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我不过是看在你面子上夸他一句,再说了,有什么好东西我从来都是先紧着你。”
龙在野鼻头微动,似乎是在通过说话来掩盖嗅闻的动作。
陈玉瞪了龙在野一眼,“你就唬我吧,反正替你谈生意累死累活都是我,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见陈玉生气,龙在野立刻求饶,“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休息。”
齐天缩在一旁没有挡路,听完这段对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算龙在野再怎么不拘泥于小节,那陈玉也不像是肯甘于人下的样子。
而且两人就这么无所谓地在一个第一天进寨子的新人面前说着这些话,齐天双手抠着掌心,脚腕悄悄收紧蹬着地面,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你也看到了,老大对你留了印象,似乎对你也很感兴趣。”
陈玉的话里夹着一丝厌恶,齐天小心翼翼地抬头,见他还盯着龙在野离去的方向。
“那也是托二当家的福,小的沾光了。”
陈玉终于回眸白了齐天一眼。
“你以为这是好事?”
齐天假装不明白,“小人不知,请二当家明示。”
陈玉冷哼一声,“我不管你是报着什么样的心思接近我,既然来了就安分呆着,该回什么话不该回什么话你应该清楚。”
齐天压下心中的惊讶,他的底子洗得很干净不可能暴露,而且陈玉并没有拿他怎样可见陈玉误会了他背后的主人的身份。
只不过不管陈玉以为他是谁派来的,他都不可能认下。
“二当家,我,我不是……”
“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出去,会有人告诉你该干什么。”
陈玉转身便回了卧室,齐天也趁机观察起屋内的布置。
根据前期的调查,龙在野一开始也只是附近村子的村霸而已,是陈玉来了之后野狼帮才逐渐发展壮大成了野狼寨,让龙在野坐上了山匪头头的位置。
可当他们再查陈玉却受到了阻碍,表面上只知道他祖籍江南,一年前遭了水灾开始四处流浪,最终跨越半个大沧在北疆落了脚。
外界传闻陈玉在个人兴趣上似乎有些特殊的癖好,不过从他刚才恶心龙在野那个程度,又似乎是一直忍耐着。
屋内。
陈玉鞋都没脱,直接躺倒了床上,他揉着胀痛的额角,牵扯着一直跳个不停的眼皮。
借着翻身的动作,陈玉仔细检查了一番四周,确认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才小心翼翼地挪开机关,从床的夹层中拿出密信。
他原本已经做好准备,等狼四得手,他再在背后黑吃黑,一来可以打压狼四,巩固自己这个二把手的地位,二来,那人最近似乎一直在调用资金,要是真的抢到了一整个商队,或许自己可以帮到他。
陈玉苦笑,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
幕后之人传来密信的内容是警告陈玉不要动这批货物,甚至还要阻止野狼寨的其他人觊觎。
陈玉看着密信上曾经那么熟悉的字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头痛欲裂,昨夜在花楼他喝了个通宵,弹琴的姑娘都换了四五个,正如在他隔壁饮酒作乐的那人却一刻没有停歇一样。
那个在他流浪濒死时拯救他的人,那个让他重燃生的希望的人,同时也是害他家破人亡的仇人。
陈玉眼前一片模糊,他真傻,竟然现在才意识到,能给野狼寨提供这么的人力、财力甚至权力帮助的人,怎么可能时普通人。
剧烈的疼痛让陈玉的意识有些涣散,仿佛回到了一年前。
已经连续下了三天暴雨,陈玉出门时依旧下着,天灰蒙蒙的,偶尔还有几声闷雷。
父亲披着蓑衣赶着牛车送他去书院,临别前母亲给他塞了满满一食盒的干粮,妹妹也贴心的给他送上一对护膝。
还一脸骄傲的说在护膝夹层里绣满了祝福的纹样,保佑哥哥身体健康,一举夺魁。
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没了,一切都没了。
父亲为了追回家中唯一的老牛力竭后落入水中,他拼命漂回家附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房屋被冲垮,母亲和妹妹被洪水卷走。
陈玉强撑着一口气找回父母和妹妹的尸骨,在不停在四处奔走喊冤。
谁都知道,毕竟当初白家在堤坝建成时宣传得人尽皆知,他们为了服务乡里是舍弃了多少利润,希望乡亲们多多支持他们白家的生意。
想成想还不到三个月大坝就撑不住了,就是当时白家的在当地的掌权人偷工减料造成决堤,最接近大坝的陈家村首当其冲。
手中的纸条被陈玉捏紧揉碎,从前他认为是心灵至交,鼓励他走出过往的人竟然就是他的仇人。
而他为了报答这个“仇人”的恩情,甘愿为了仇人落草为寇,再也没了考科举的资格,他对不起父母,也对不起妹妹。
那人把处理白家商行的掌柜一事说得多么艰难,其实不过是动动手清理了一下自家门户。
陈玉自嘲的笑出声。
白若木说什么自己是被家里流放赶出来的不受宠的儿子,要想办法建立自己的势力。
不停向陈玉示弱,还真就激得陈玉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果然是擅于玩弄人心的人,最开始陈玉不得其法,还是白若木教导陈玉如何接近龙在野。
像龙在野这类莽夫眼里,你必须是要图他什么,可以是银子也可以是人。
当初龙在野不过是个村里的混子,除了一身腱子肉外身无长物,所以第一条路走不通。
白若木就让陈玉通过各种小事不停像龙在野暗示,陈玉对他这个“救命恩人”有点别的意思。
龙在野一开始很不适应,但突然有一天又想开窍了一样,开始重用陈玉。
陈玉也借由从白若木手中得到的资源开始大力发展野狼寨。
现在想来白若木不仅在他身上努力,也找了别的方法在龙在野身上下了功夫。
看似两人在互相利用,其实所有人都像提线木偶被白若木耍得团团转,他们无法反抗,甚至可以说白若木根本不惧他们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