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贺兰汐与石榴说话的同时,妇人又抱着孩子出来,脚步迟疑地走向回春堂。
“不是让你带孩子回去好好休息吗,怎么又来了?”
妇人再次跪倒在回春堂门前。
“求尹老出山,救救我的孩子吧!”
妇人把孩子放在地上,不住地向回春堂磕头,直到额头红肿破皮都没有停下。
这次围观的人比前一次少了很多,除了因为是饭点,也因为同一种手段用两次,有些人也看出了这里面的门道。
“我看她不像诚心来看病,倒像是故意来逼尹老。”
“呵呵,我早就看出来了,哪有当娘的孩子都成那样了还不给医治一定要见尹老,肯定有问题。”
零星几个人站在不远处,等着看妇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妇人的声音沙哑,话已经说不完整,原本躲在暗处的男人终于按捺不住,操起棍子冲到妇人身边开始咆哮。
“你们回春堂见死不救,还好意思挂什么医者仁心,看我不砸了你们的招牌!”
原本无视妇人的伙计被突然跳出来的男人吓了一跳,看到他手里还有棍子,立刻护住里面正在看病的病人和大夫。
石榴手中的暗器已经抵在指尖,只等贺兰汐一声令下就能叫那个近乎癫狂的男人“冷静”下来。
“戏还没唱完,你看,主角来了。”
男人把回春堂摆在外面的架子全部推倒,扬起棍子刚准备向着一个抢救药罐的小药童挥下去,突然一只大手抓住棍子。
“向一个弱小的孩子出手,你们大沧男人就是这样的懦夫吗?”
大汉一脚正中男人的肚子,把男人踹飞好远,妇人见自己男人被打飞,孩子都顾不上了,扑向男人。
“当家的,你怎么样了?”
看男人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妇人目光怨毒,却在看清是谁打了她家男人以后胆怯的低下头。
大汉的半边头发剃光,另一边长发梳成小辫编在头顶。
脖子上挂着狼牙,身上也穿着整张的狼皮。
说话也带着怪异的口音,明眼人都能认出这是北越人。
妇人不敢惹北越人,可是她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搬动孩子和男人,妇人急得直哭,不停向身边的人求救。
周围人都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匆匆离去,甚至在自己的土地上被一个北越人骂懦夫都不敢还嘴。
贺兰汐起身走向回春堂,她倒是要去看看那个北越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危机暂时解除,但回春堂内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配合默契的无视这个男人,伙计在外面扶起倾倒的货架,药童把炖煮中的药罐放回火炉上,大夫拉着想跑掉的病人又坐了回去。
“喂,你们大沧人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一点都不如我们北越?”
掌柜是个人精,从钱匣里拿出一锭银子,还没开口却被大汉拍开。
“你把我扎杰当成什么人?”
一面要人家报恩一面又不肯收银子,怎么,这是看上了哪个大夫或者伙计准备让人家以身相许吗?
名叫扎杰的大汉环顾回春堂,挤开病人一屁股坐到看诊的凳子上。
那个病人也终于抓住机会,拔腿就跑。
扎杰终于得到了所有人瞩目,他享受其中,颐指气使道,“去把你们那个尹什么的叫出来,我救了你们,他应该出来谢谢我吧。”
掌柜汗颜,再次递出银子,“尹老不在,还请恩人收下这份薄礼。”
扎杰大马金刀的坐着,又开始大喊大叫,“你们大沧人就是虚伪,不像我们北越人豪爽,别废话了,快点把人叫出来。”
贺兰汐撇嘴,这人还真是喜欢扣帽子,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自大觉得自己可以代表整个北越还是自卑所以必须在话里带上北越。
掌柜无奈,再次重申尹老已经隐退,在家颐养天年。
扎杰粗重的眉毛一挑,突然捂着胸口。
“哎呀,我受伤了,我为了救你们受伤,你们竟然不管我!”
眼看扎杰在地上打滚,坐诊的大夫根本没办法近身,掌柜愁得直揪自己仅剩不多的头发。
贺兰汐直接走进店里。
“不如让在下来看看这位仁兄到底有什么大病。”
这段时间都化身马夫的侍卫终于干回了老本行,三两下就把扎杰锁死在地面。
用的还是四两拨千斤的手法,无论扎杰怎么在地上扭成麻花都没办法挣脱。
贺兰汐看着被按在地上的扎杰,在他肩胛骨附近的地方狠狠一掐,扎杰的辱骂声突然提高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是尖锐。
贺兰汐正好可以看到他吐出来的舌头。
“你啊,果然有病。”
扎杰一直在骂娘,只不过一时情急用的都是北越话,贺兰汐一行人都能听懂却不好表露,只能扎杰骂一句,按住他的力道就大一分。
直到扎杰已经喘不上气,原本涨红的脸变成猪肝色,贺兰汐也终于写好了药方。
“来,这药方更适合你们北越人的体质,拿好,银子我也替你付过了,不客气。”
药童递过来一个纸包,贺兰汐连包装一起塞进扎杰嘴里。
“夜明砂,望月砂,五灵脂,白丁香,坐盘龙,白马通,人中黄,都是上好的药材,别浪费了。”
扎杰满嘴都是贺兰汐开的“苦口良药”,咳又咳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卡在嗓子里快窒息了。
终于,一直暗藏在暗处的人坐不住了。
那人信步走来,摇着纸扇,路过贺兰汐身边时扑过来一股药香,要么是常年服药,要么就是身边总是煮药已经侵染入味了。
扎杰见到男人来了,刚露出求助的神情立刻又收敛起来。
“好热闹啊,这是在做什么?”
男人话毕,身后跟着一队人马立刻亮出刀刃,他期待着贺兰汐露出惊恐的表情,可惜没有如愿。
男人这一招很容易被识破,可那十几名带刀侍卫还没有收回刀刃,没人敢对他提出质疑。
“阁下也是来找尹老的?”
掌柜看出来了也不能说,默默把回春堂一干人等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