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遥闻言沉默的思考了一会，没有立马答应。
白玥微紧张的盯着她，在她沉默这一瞬，心蓦的沉到谷底，不安和焦急如巨浪般打到自己头上，身子控制不住软了一下跪倒在地。
“小姐，奴婢求您，只要您愿意诊治奴婢弟弟，你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江遥回神，轻叹一声， 伸手将人拉起。
“我没有说不治，你先起来。”
白玥微倔强的咬着唇，本欲挣脱再磕两个头的，但在转眸看到她的肚子时，一下泄了力，顺着她的动作站了起来。
“小姐……”
江遥像哄孩子一般，拍怕她的手背。
“不要多想，我答应你。不过，我得先看看你弟弟的情况，才知道能否治。”
白玥微激动，身子情不自禁抖了几下。
“小姐……小姐……”
心口堵的闷闷的、酸酸的，眼中的泪刷的一下从眼眶掉落，垂下头低声呜咽的哭了起来。
江遥微微叹气，只是安抚的又拍拍她的手臂，没有说话。
白玥微哭了好一会，才将情绪压下，擦了泪抬头，冲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小姐，奴婢失态了。”
江遥能理解她的反应，不在意的摆摆手。
“没事。趁我现在有时间，你把你弟弟带过来吧。”
白玥微激动的扬起音调应了一声，离开前也没忘同她行了个礼，这才转身飞快离开。
她很快回来，大约是怕江遥等急，直接背着弟弟跑过来的。
人一进屋，差点腿软摔跤，趔趄的向前扑腾了两下，还好江遥见了起身拉林一手。
她摇摇晃晃站稳时，面上不由闪过一缕惧色，心有余悸的长长呼了一口气，愣愣的对江遥道谢。
“小姐……谢谢，奴婢……”
江遥伸手抱下她背上的小孩。
在她手碰到白笙时，他身子先僵了一下，似是在迟疑什么，接着却是一动不动的任由她动作。
江遥抱他时，观察了一下他的眼睛。
眼珠看着没有病变。
等她将白笙放在椅子上后，又抬手在白笙眼前晃了晃，又用手遮挡了一下。
白笙对外界光感和去物体移动都没有变化，已经可以确定是完全失明了。
白玥微缓过来后，急忙走到她身后，紧张着看着她的动作，见她放下手时，没忍住，焦急的询问。
“小姐，笙笙是不是完全看不见了？”
她之前也问过白笙眼睛的情况，但他都同自己说可以看到一点模糊的影子，但这两日，她在上工后回去，发现白笙白日一直呆在屋里，没有下过床，没有吃过东西。
晚上白笙的移动也变得很困难。
白玥微暗自记下，但怕白笙心里有想法，一直没有点名。
直到今日……
江遥侧眸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对白笙说：“介意我给你号号脉吗？”
白笙心绪还没平下，听到她的话时，愣住了，久久没有回应。
她要做什么？
他虽没有反应，但江遥看到了他的耳朵动了动，与二宝之前的一点模样相似。
江遥眸光微闪。
“白笙，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音落，她就看到白笙的小耳朵又动了一下，但人依旧没有反应。
她心里有了点计较，偏头问白玥微。
“你没有与他说明来是看病的吗？”
白玥微苦笑，摇摇头。
“奴婢……忘记了。”
她只记得江遥说可以帮忙治疗，就激动的跑回去将人背了过来，一个字都没来得及同白笙说。
江遥了解的点点头。
“我在外面等，你先与他说明情况吧。”
白笙给江遥的感觉，有点像大宝。
一个被迫成熟的小家伙，思虑总是要比普通的孩子重许多。
白玥微脸红了红，有些局促。
“小姐……”
江遥压压手，让她安心的点点头。
“我就在门外，好了你叫我。”
她说完，不再看白玥微，径直转身走了。
她在门口等了大约五分钟，就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身，就见白玥微走了出来，脸上神色不算好，抬眸与自己对视的时候，很难才扯起嘴角对自己笑了笑。
“小姐，拜托您了。”
江遥不解，但并没多问，微微颔首，抬脚进门，路过她的时候，还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进门后，她看到白笙抬头朝自己的方向看来，漆黑的双眸里没有一丝焦距，但莫名的，江遥却觉得他在看自己，而且看的很认真。
江遥略略顿了一下，下一步落脚时，故意放重了声音，每一步走的都沉，也很慢。
等她走到白笙面前，还未站定，小家伙就从椅子上站起，膝盖一弯，就要朝地上跪。
江遥手快，一把将人捞了起来。
“小家伙，你跪什么？”
白笙小小挣扎了一下，但记得自己姐姐说过眼前的夫人肚子里有小宝宝，很快又停住了动作。
他有些不安的咬咬唇。
“我想求您，求您给我治病。虽然我现在没钱，但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赚很多钱还您，您可以算利息。但求求您，放我姐姐离开。”
江遥心绪一动。
“你想用你自己换你姐姐？”
白笙飞快的点头。
“我姐姐已经及笄，她可以嫁人了，去过另外的日子，不该被我拖累，求求您，让我卖身吧，放我姐姐自由。”
江遥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略带迟疑的问：“你不知道，你们姐弟都签了死契吗？”
白笙一怔，大惊失色，脸色陡然一白，激动的摇头。
“不可能！姐姐说的是……”
蓦的，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飞快闪过一抹惊惧，话语戛然而止，双眸瞪大，朝着江遥的方向的怔怔的看着。
“难怪了难怪了……”
江遥眼里闪过一抹奇异的神色，伸手扶住人，将人抱到椅子上坐好。
“不然我们聊聊？”
白笙有些恍惚，愣愣问：“聊什么？”
江遥轻笑：“聊聊你姐姐，聊聊你自己，都行，看你想聊什么。”
白笙眼珠颤了颤，无措的转了几圈，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
江遥看着他板着黄而稚气的小脸，一脸肃然，然后慢慢坐直了身子，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脑袋扬起，双眼直直的，看着自己。
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