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儿倒抽着凉气,眉心锁成“川”字。身上冷,下巴疼,加上肚子又饿,她终于忍不住了……
眼睛一眨,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她竟然,哭了。
她长得美,哭起来亦很美。
眼尾是红红的,像涂抹了上等的胭脂,鼻尖和嘴唇也是,浮起一层桃粉色,反倒是平日里不哭的时候更加冶艳了。
宇文邕的眼底蕴藏心疼与无措。
连忙放松掐她的力道。
“弄疼你了?”他好似在明知故问。
金宝儿用眼泪回应他,表情是谴责的。
他垂眸瞅一眼自己的手,手指愧疚地蜷缩了一下。
她低头揉着快要被捏碎的下巴,眼泪吧哒吧哒地落个不停。
夜风冷冷。
她哭红了眼,发丝被风扬起,在缠绊着眼泪,黏在她脸上,更显得楚楚可怜。
宇文邕手足无措。
他可以指天发誓,原本并不想弄哭她的。
“我……”他难为情地张了张嘴,他可从没跟人道过歉,一颗心搅成一团,“你别哭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一拽拽出三四叠,忙乱地往她湿漉漉的脸上招呼。
她避开他蛮横的温柔,“我自己来。”鼻音浓重,那双湿漉漉的仿佛小鹿斑比似的眸子、瞪了他一眼,甚是娇嗔。
夜灯下,她像是一只妩媚的幽灵。
她刚刚瞪的他那一眼,直瞪进了他内心深处。
瞪的他整颗心都要融化了。
忽然,他手臂一伸,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她浑身一抖。
拿着纸巾的手僵硬地举在半空。
嘴唇轻颤,“你……干嘛?”嗓音低低的,婉转嘤咛,带着一丝不悦。
宇文邕微微低着头,往日冰冷的凤眸此刻变得温情脉脉,“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他嗓音有些沙哑。
他按着她的头,让她听自己的心跳。
“怦、怦、怦……”
那颗心正健康有力地跳动着。
节奏有些快。
是在为她而跳。
“对不起!”他低声道。
骄傲如他。
从不曾对谁如此卑微过。
也只有她,能轻易地让他慌了手脚。
金宝儿扬起头,却只看到他漂亮的喉结,和冒出了青色胡茬的下巴,“你道歉也不必这样吧?”语气仍是不爽。
男女授受不亲,他怎么能动不动就抱她?
他简直要被她气死。
到底是她年纪小还不开窍?
还是他真的那么没有魅力?
她就……
她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她就一点也不曾对他心动吗?
“金宝儿!”
他低吼了一声她的名字。
咬牙切齿。
感到抓狂。
他真想对着她的脖子一口咬下去。
因着实在是懊恼极了。
金宝儿化身一只疯狂小猫,冲他呲牙咧嘴,“你干嘛总是那么凶?”
他们两个似乎都没有意识到,两人现在像极了俩幼稚的小孩儿。
你吼我一句,我不愤,我也要报复回去才行。
宇文邕瞳孔一震,“我……我哪凶了?”可语气却不由自主地变的比刚才轻了许多。
同时按灭了咬死她的奇怪冲动。
双臂紧紧地圈着她。
金宝儿的双手抵在他胸口,用力地推拒,“差不多得了。”
语气相当不满。
仿佛在说,“男人,你别占便宜没够!”
宇文邕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他立马反唇相讥,“你也别太不识好歹。”
金宝儿早就不哭了,这会儿冷笑道,“怎么?你抱我一下,我就得感动的涕泗横流吗?”
她轻哧了一声,抬手捋了一下粘在脸上的头发丝。
然后,气闷地把头扭向一侧,不看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么了。
明明很清楚彼此的身份地位,他是老板,她是小员工。
而她绝不该如此直接的忤逆他。
可她竟凭着本能一次次这样怼他。
这无异于在老虎的嘴上拔毛。
简直是在作死。
宇文邕狠狠地磨了下后槽牙,“你简直是白眼狼。”
他冒夜前来是为了谁?
他一次次“崩人设”又是因为谁?
她真是……
身在福中不知福。
金宝儿还没糊涂到家,抿了抿唇,在心里敬告自己见好就收。
老板到底是老板。
是她的衣食父母。
转瞬,她又在心里骂自己怂。
他是老板怎么了?
老板就能PU她吗?
老板就能趁机……
吃她的豆腐?
当然了,她好像也没吃什么亏。
片刻的沉默过后。
她挠了挠脸颊,想议和,但仍是有些舍不下面子。
小声嘟哝道,“好了,我们不要再吵了。”
这语气,竟是将她放在了与他平起平坐的位置上。
然而,宇文邕并没有生气。
他只是略感无奈。
拿她没辙。
他心里憋闷,想拧她的脸颊来发泄,但怕她会再哭。
于是,最终变成了摸头发。
这两人似乎谁都没意识到,他们根本不像是在吵架,而是像是在打情骂俏。
……
南阙花苑。
宇文邕没把金宝儿送回她的住处,而是直接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家。
理由是,他这里离医院更近。
金宝儿已经不想再抗议。
因为肚子饿。
没有力气抗议了。
她饿的厉害,低血糖都犯了,身体发虚,楼梯无论如何都爬不上去了。
宇文邕听见她的肚子叽里咕噜的叫唤,“晚饭没吃饱?”问她。
她有些难为情,点点头。
“想吃什么?”
“这个时候,哪怕随便来个馒头,我也会吃的很香。”
宇文邕又气又笑,“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
语气顿了顿,“等我。”
金宝儿便原地坐下了。
做的是楼梯。
她一步都不想再挪了。
头靠着实木的栏杆,小脸惨白。
宇文邕垂眸看着她,心里抓马。
“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女明星,怎么这么不讲究?”他说着,径自将她打横抱起。
她已经没力气反唇相讥,气若游丝道,“这不是在家么,我还讲究个什么劲?”
宇文邕垂眸看着她,唇边掀起一抹笑。
她倒是越来越不跟他客气和见外了。
他将她放在沙发上。
居高临下地俯瞰她,“等着。”语气依旧霸气有加。
但转瞬,他就走进厨房,穿起了花围裙。
成了一俏丽的厨夫。
他打开冰箱,在最下面的一层里拿出一袋冷冻的馄饨。
锅里接上水,烧开,然后把馄炖放入锅里……
原来高冷霸总做起伺候人的事情来,竟是如此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