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儿挂断电话后,心神不宁地发起呆来。
医生给她热了一杯牛奶。
“金小姐,喝杯热的吧,暖暖身子!”医生道。她见金宝儿一直在发抖。
说起来,那个叫楚岚轩的也真够极端了。
竟能做出那样吓人的事来。
医生微微叹息一声,“但他其实也蛮可怜的?”
金宝儿的目光慢半拍地转移到医生的脸上,“您说谁?”
“就楚岚轩啊。”
“他怎么可怜了?”
如今,金宝儿对他这个人除了恨,还有怕。
他疯了。
丧心病狂。
医生说,“他们本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可不久前,他们的爸爸被双规下马了,妈妈竟连夜带着钱与人私奔了,剩下他们两个孩子相依为命。大的那个,也就是楚岚轩,原本读着国外的大学,听说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书也不读了,立马回国,妹妹呢,从小就患有先心病,如今病情已入膏肓,除了换心别无他法……这都是造的什么孽?”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喝了一口杯中的热茶。
金宝儿陷入沉默。
另一半出事,就立马带着钱与人私奔……这敢情还是遗传呢?!
金宝儿喝了一口牛奶。
热乎乎的香醇的液体划过食道,一路暖进胃里,她瞬间感到舒服多了。
“她妹妹多大了?”她随口一问。
“十六。”医生摇着头叹息,同情道,“长得跟朵花似的,但大抵红颜都薄命吧。”
金宝儿不置一词。
安静半晌。
她忽然对医生说,“我能见见那女孩儿吗?”
医生说,“可以。不过,你要干嘛?”
金宝儿耸了耸肩膀。
没有回答。
但医生还是带她去了。
她们站在楚晚乔的病房外面,隔着玻璃看她。
那的确是个小美人。
大大的眼睛,瓜子脸,梳着一条长长的麻花辫,垂在一侧的胸前,肥大难看的病号服遮不住她的秀美与脱俗的气质。
此时,她正坐在床头,翻看一本很厚的书籍,认真的样子很迷人。
“换心需要多少钱?”金宝儿小声问道,不想惊动病房里的人。
“住院费,医药费,手术费,后期的保养费……杂七杂八加起来,怎么着也得百八十万吧。”医生道。
金宝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忍不住又张望了一眼里面的小姑娘。
医生忽然笑笑,“你不会是真想帮她了吧?”
金宝儿耸了一下肩膀,“我哪有钱?”
医生没再言语,但她脸上微妙的笑容却是在说,“我不信。”
金宝儿哑口无言。
瞧瞧。世人都觉得明星不缺钱,且富的流油。
可她敢对天发誓,这个世界的金宝儿才签公司没多久,手里根本没什么资源。
她现在一应花销,衣食住行,吃喝拉撒,住院疗伤,靠的都是公司出钱。
公司没让她倒贴就不错了。
她哪有收入半毛钱。
她摇摇头,语气无奈地,“你们都太抬举我了。”
回想她上辈子混演员这个行当混的最惨的时候,还不是住筒子楼吃泡面,而是蹭住工地的移动板房,捡菜市场的菜叶吃。
行外人把演员这个行当看得光鲜亮丽。
而只有行内人知道,能赚大钱的就只是头部的那凤毛麟角般的几个,其余的甚至有比普通上班族过的还惨的。
金宝儿和医生又回到了办公室。
过不多久,宇文邕赶到。
外面冷,他进入办公室时身上带着没来得及消散的寒气。
斯人形貌旖丽,宛如高岭之花。
他站在白炽灯下,乌发黑眸,眼底映着金宝儿那张苍白的小脸,气息一沉,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你没事吧?”嗓音低沉地问道。
金宝儿原本已经没事了。
但被他这么一拽一抱,又有事了。
她心跳都快停止了。
大脑像是被黑宕机了,程序混乱,说不出话了。
此时,医生却依旧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手中笔杆摇动,迅速开出一张条子。
“可以走了。”医生说。
金宝儿不明所指。
走?
走去哪儿?
宇文邕搂着她僵硬的身子,说,“出院。”
哪有大晚上出院的?
可他是宇文邕。
他说可以就可以。
这家医院本来就是宇文家开的。
走出医院,被外面的冷风一吹,金宝儿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与此同时,脑子恢复清醒。
她连忙推开宇文邕,“老板,你……”
宇文邕看着她冷的发抖的身子,脱下身上的大衣,罩住她单瘦的身躯。
衣服上残存着他身体的热度,并且带有一种清冷独特的木香。
她微微愣住。
一双剪水秋眸望着他。
她的老板。
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竟为她漏夜前来。
还为她披衣御寒。
天呐!
金宝儿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破防了。
她再理智也只是个普通女人。
心肠在硬又不是石头做的。
岂有永远都不动心的道理?
可他们之间注定是……露水姻缘啊!金宝儿在心里摇了摇头。
她认为宇文邕娶乔以安才是命中注定。
即使他们现在因为某种原因分开了,但以后还是会和好如初,并且会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而她假使现在和宇文邕好了,将来势必还要和他分开。
得到之后再失去,伤心伤肝,哪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得到。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把衣服脱下来,又强行还给他。
齐大非偶。
她自认永远也配不上他。
她若贪恋他的好,上瘾了可就难戒了。
宇文邕盯着手里的外套,俊脸变得阴沉,“嫌弃?”
语气冰冷。
她手忙脚乱地摇头,“当然不是。”
“那是?”
他盯着她,目光阴沉沉的。
他好时是真好。
他冷时亦是真冷。
金宝儿瑟缩了一下脖子,“就是……不想你对我这么好。”
宇文邕轻笑了一声。
但她听的出来,他这是冷笑。
“金宝儿,你当我谁?傻瓜吗?当你需要我时,便可以做小伏低,不需要我时,就堂而皇之地将我推的远远。我对你而言,就是那种可以随意玩弄于手掌之中人?”他居然这样说。
“我惶恐!”金宝儿大喊。
她岂敢?
他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
而她算什么呢?
一个没爹没娘的穷酸小演员罢了。
她和他,从来都不是棋逢对手,又哪里的玩弄他?
“老板,我……”
“闭嘴。”
她想说点什么,可他并不想听。
他可不想从她嘴里说出一些冠冕堂皇的片汤话,比如,“你是个大好人,是我配不上你”之类的。
他俯下头,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你……”
他恨恨地盯着她,咬牙切齿半晌,“金宝儿你给我听好了,我是你老板,你得听我的。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我让你穿衣你就不能脱下来……懂吗?”
他到底是在最后的关头柔软了下来,不想对她强取豪夺,而是选择继续用上司的身份压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