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声彻夜不停。
曹启强也是一夜没阖眼。
晋绥军随时可能打进京海市，哪里还睡得着？
坐在床头，
等着郑耀先这边能带来好消息。
曹启强硬生生熬到大天亮。
“老公，起这么早？”
姨太太陈书婷误会了。
以为丈夫曹启强比自己起得早。
依偎在对方怀里，噘嘴索吻。
此时的曹启强满腹心事，哪有跟姨太太恩爱的闲情逸致，下床穿鞋朝门外走去。
“等着，老子去给你买早点！”
“我也要去。”
陈书婷变身黏人小妖精。
穿好衣服，跟着曹启强出了门。
夫妻俩并肩走上街头。
顺溜背着狙击枪不远不近跟着他俩，多少有些惴惴不安。
可能意识到自己闯了祸。
只顾低头走路，
也不敢过于靠近旅长夫妇。
曹启强迈步前行，抬头看到街面场景委实出乎意料。
只见早起出摊的摊贩们占据了整条街道。
卖菜的、卖布头的、卖儿卖女的、卖早点的统统汇聚在一起。
熙熙攘攘，颇为热闹。
即便是这兵荒马乱的战火岁月，老百姓该吃吃该喝喝，日子无论如何还得过下去。
城郊隆隆炮声传来，
甚至都没有谁抬头看一眼。
这一刻，
曹启强感慨万千。
如果自己不是军阀大帅，只是一名普通的老百姓，自然也就不用操心那么多了。
看看普通民众烟火气浓郁的小日子。
还真是有些羡慕呢！
至少人家能睡个好觉吧！
再看看自己，
堂堂狂飙独立旅旅长，面对南下晋绥军的猛烈围攻却毫无招架之力，保命反倒成了第一要务。
莫大的讽刺啊！
这就是命！
曹启强忽然有些释然了。
带两房姨太太前往安阳市。
就此隐居，告别军旅生涯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唯一的心病恐怕还是宋副官。
干掉宋墨轩那个王八蛋，找回那批被劫掠走的万马镇巨额财富，大仇得报的自己才能心安理得。
否则，
怕是这辈子都睡不踏实！
曹启强花钱买了四套煎饼果子。
分给姨太太陈书婷和顺溜。
他自己满腹心事，根本吃不下去。
顺溜见有吃的，自然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将两套煎饼果子卷在一起。
大快朵颐，两只腮帮子鼓鼓的。
像只贪吃的搬仓鼠。
“旅长，你怎么不吃啊？”
“没胃口。”
曹启强愁眉不展地说道。
举目四望，
希望能在街上看到郑耀先的身影。
现在郑耀先成了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旅长，啥时候回万马镇？”
顺溜话还挺多。
曹启强有些不耐烦了。
“回什么万马镇？现在老子还回得去吗？”
“为啥？”
顺溜费解地问道。
曹启强懒得跟他解释复杂局势。
一来说清楚并不容易。
更何况，
就顺溜这副猪脑子也不一定能听得懂啊！
只好随便找个借口。
“顺溜，实话告诉你吧！”
“老子之所以到京海市来，是因为宋副官。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杀了我老曹家老老少少十几口，你说老子能放过他吗？”
曹启强郁闷地解释道。
顺溜一边啃着煎饼果子，一边含混报告。
“旅长，我昨天看到了宋副官。”
冷不丁一句话，差点儿把曹启强绊个大跟头。
赶紧停下脚步细问。
“谁？看到谁？”
“宋副官啊！宋墨轩。”
顺溜语气肯定。
曹启强注意观察顺溜的表情。
发现对方一副认真的样子，显然并非跟自己开玩笑。
登时激动不已。
一把抓住顺溜瘦削的肩膀追问。
“在哪儿看到他的？”
“大帅府！”
“宋墨轩这狗日的藏在大帅府？！”
曹启强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瞬间热血上涌，
兴奋异常。
想这宋墨轩投靠了龙虎野战师，应该是有些门路的。
躲在大帅府再正常不过了。
太好了！
只要搞清楚这个王八蛋的藏身处，就能布置下一步的行动，曹启强一分钟都不愿意多等。
打算立即前往大帅府探查一番。
大帅府当然不能随意进出。
必须找个合适的说法。
找龙虎野战师督察处处长魏明哲帮忙？
曹启强眼前一亮，想到了好主意。
吊唁！
狂飙独立旅和龙虎野战师也算是友军部队。
张大帅不幸陨难，自己作为狂飙独立旅旅长前去吊唁，恐怕没有比这个借口更合适的。
不过，
曹启强可不想带着顺溜进大帅府。
生怕这个家伙再惹出是非来。
还是让脑瓜活络的许忠义陪自己跑一趟吧！
曹启强打定了主意。
带着姨太太陈书婷和顺溜直奔不远处的狂飙贸易行。
……
狂飙贸易行暂停营业。
经理许忠义也是整宿没合眼。
守着满满一粮仓的粮食，以及已经装箱的十几万现大洋，焦急地等待着旅长的消息。
见曹启强等人进门，许忠义赶紧迎上前。
“旅长，我这边车都准备好了，啥时候出发去安阳？”
“不着急，我也在等六哥的消息。”
曹启强简短截说。
想让许忠义陪自己去趟大帅府吊唁。
把警卫员顺溜留在狂飙贸易行。
顺溜一听就不干了。
“旅长！你们去大帅府太危险了！万一龙虎野战师的人找你们的麻烦怎么办？”
“好汉做事好汉当！”
“击毙张大帅的是我，谁不服气冲老子来！”
顺溜倔脾气上来了。
谁劝也没用。
就在这时，前董记粮行掌柜的进了门。
许忠义见到对方根本没有好脸色。
因为他已经打算粮食装车、卷钱跑路了，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将十几万现大洋拱手相送？
这不是缺心眼儿嘛！
“你又来干什么？”
“昨天我在贸易行等了你一晚上，结果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掌柜的张嘴还想说什么，
被许忠义不客气地打断了。
“啥也不用说，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
“这样吧！你明天再来取钱，款项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保证一分钱都不少你的！”
这当然是许忠义的缓兵之计。
等对方明天再来，估计早已人去楼空。
掌柜的讪讪地陪着笑脸。
一副抱歉的表情。
“许经理，你别生气啊！”
“事情是这样的，出了点意外，我们老板昨天没了，你就是现在给我钱，小的也不敢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