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多数人都不敢相信,仅仅凭一个百花宫花韵棉,就让结局来的如此快,最引人注目的一战,便要开始。
白彬拍了下苏嫄的手,轻声道:“原来你的步门主也并非什么安排也没有。”
什么?花韵棉是他安排的?他与百花宫不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么?颇有深意的目光投到了步厉身上,自己细想了下方才细节,也觉方才花韵棉要求以一敌五时候,便是立斩所有人的念想而逼云冷羿出阵的事情确实应该有些内情。
白彬扇了扇鼻子,“我似乎闻到了些醋味。”
苏嫄锤了下她的胳膊,“这番事即便是门主安排,也是风堂主去说服的,我才不会醋呢。”
步厉豁然睁开眼,目光如炬,只微微一动便已经移到了云冷羿面前,此等轻功更是令所有人惊为天人,试想若能做到毫无起势便已至达场中的轻功,在这场中已是寥寥几人可以达到。只有步厉明白,方才自己的一番养神,已经让自己的战力提升至此生最高。除了往日的尔虞我诈,今日与云冷羿的对决是他寄望已久的,单就是那种生死之战的来临,已经让他的血液喧嚣起了十足的兴奋。
这两个武林中年轻一辈里顶尖的人物,虽都覆着面甲,但江湖中人十分明白,步厉是为了挡住自己被毁的半张脸,而云冷羿则是为了遮住自己绝世的容貌。虽有差池,却无碍他们面对面时候暗涌的波涛。众人不会小窥多年前的云冷羿以一个非常云淡风轻的姿态,轻松傲然的站在了正道盟盟主的位置之上;也不敢小窥步厉的地狱门纵横江湖无人匹敌的霸道与雄心。
单只是这一个会面,便已经让场中很多人开始隐隐的激动。江湖,就是寻找自己的棋逢对手,而恰恰是这两人,已经明争暗斗数年之久,人人都知晓他们的争锋此起彼伏,从未停止,更不会因为这场比拼而有所结束,但这场一定会是最辉煌最引人注目的。
众人皆是屏住呼吸,此时已经无人说话。就听云冷羿一声轻笑,说道:“如此说来,这么快就要与你对峙,有些紧张啊。”
步厉直视着此人,十年,这十年来与地狱门针锋相对,云冷羿的目的何止是整个正道盟,其心更在替朝廷统领整个武林。只是自己的存在便如同一块挡路山,在他傲然前进的路上封死了通往九天的大道。
“来吧。”步厉话更不多,瞥了眼静候很久的任亦白。
任亦白连忙上前,拱手道:“既然是地狱门挑战九天门,不知两方出战的人都有谁?首位迎战的又是谁?”
步厉又岂是肆意狂妄的人,他清明的转头,只见苏嫄眼底流露出几分惴惴不安,显然是怕他当众许下
独自出战的承诺,而云冷羿也是赌着他这颗自尊心,不允其借助外力。
云冷羿好整以暇的看着步厉,口中念道:“我方由紫霄阁阁主方紫霄,太霄阁阁主龙太霄,地狱门圣主孤独笉妤,执法掌事傅柏清,以及我出战。”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一片惊讶之声。其一是所有人都知晓最近云冷羿身边有一个红衣的美艳女子,但没料得居然是地狱门中的圣主。其二则是九天门以九天命名,其组织一向严密,神霄、青霄、碧霄、丹霄、玉霄、琅霄、紫霄、太霄九霄阁,依武功大小排位,而能自当上九霄阁的阁主,都会抛弃本身名姓,以九霄命名,至此就能看出此番云冷羿带来的是九霄阁中武功最高的两位阁主。
而很显然,当云冷羿说出地狱门圣主五个字的时候,步厉虽面无表情,却也眸光微动。
他身后的孤独笉妤微微一抖,触及到步厉目光的那一刻,居然不敢再看,默默的垂下头去。
步厉面目更冷,“地狱门早无圣主一说,你所谓的孤独笉妤我并不认得。”
这一对话,更让江湖中人明白了,在圣主一事上,两个素来争斗的门派定是又交战了一回,只是并非所有人都知道。
终于在气氛僵持的时候,任亦白被白彬连番眼色示意,出来打了圆场,拱手道:“既然九天门派出这五位,不知地狱门步门主意欲哪五位出战?”
苏嫄忽然揪住白彬的手,生怕步厉一时脑热说了自己一人即可,那简直是打肿了脸充胖子逞匹夫之勇的行径。
白彬忽然在后说道:“不知任兄可否由白某说几句话?”
苏嫄吓了一跳,却看白彬笑眯眯的看着任亦白,而任亦白自然不可能不卖长天坊惜香公子的帐,即便是脚底下如此巨大的天然汉白玉都是由长天坊提供的,可见自己父亲任天煌向来与长天坊交往甚密,斟酌片刻他回答:“若是与这场比斗相关,请白公子不吝提出意见。”
这小子说话十分缜密,白彬暗赞了一句才冲着步厉笑了笑,悠然回答:“既然九天门云大门主以笉妤姑娘这位原圣主出来话事,那自然需要如今地狱门的新圣主苏嫄来定夺此番出战人选才算公道,否则不是亏待了我们这位新圣主子,教她徒受委屈。”
苏嫄傻了眼,她怔怔的看着悠然自得的白彬,而坐在对面的孤独笉妤忽然站起,大声叱喝了句:“什么圣主子,不过是步厉身边暖床的一个婢女而已!”
白彬沉了脸,“笉妤姑娘此话差矣,昨日非今日,今日非明日,正像你如今不是地狱门的圣主一般,如何能断定我惜香公子的未婚妻不可以是地狱门的新任圣主,我说的没错吧,步门主
?初初你我就如此协定的,否则我也不可能站在这里与你并肩。”
孤独笉妤顿时娇颜挣红,恼羞成怒,幸好身边的一个颇为成熟的男子扯了扯她的衣袖,才教她缓缓坐下。
余人皆在窃窃私语,而苏嫄的心中已然将白彬揍了十遍八遍,但是她也的确没错,若是强自要步厉选出其余四人,他定会明知是匹夫之勇也不能由外人相助,所以白彬此着不过是将自己放在了比较麻烦的位置,而让步厉有台阶可下。
步厉只触了一眼忐忑不安的苏嫄,便颔首道:“的确。一切由圣主安排。”
谁都明了,地狱门的圣主是凌驾于五堂一门主之上的存在,而当只有苏嫄陪着步厉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们都在猜测她的身份。一来初初已经因惜香公子未婚妻的身份,让众人十分惊奇,而当心高气傲的步厉也承认其为圣主时候,就更加证实此女子的非同一般。事实上,当这几件事迭起时候,那坐与原处的美丽女子,始终处于宁静以自守的状态下,教人摸不清其心内波澜。
幸好有清心大法,再不用那般出丑。苏嫄心中叹了口气,明白此时白彬虽然解了步厉的围,却还是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上,鼓起心中十足勇气,她柔声道。
“既然如此,苏嫄自当全力以赴,不负门主重托。”
步厉与云冷羿对视了一眼,便各自返回座上。一方稳如泰山,一方轻灵如云,都让人隐隐觉着,这暴风骤雨,将至!
任亦白照规矩,依旧是由九天门先派出应阵人选,白彬则在苏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这方紫霄与龙太霄,擅长的便是九天门紫霄神功与太霄掌法。”
苏嫄刚要问话,却看首先飞出场内的居然是龙太宵,其对着这个方向拱了拱手,高声道:“在下九天门龙太宵,请赐教。”
原来此人是当初长天坊只看见衣角、与云冷羿同时参加珍宝大会的灰衣人,就从寥寥几句话也可看出此人与云冷羿的关系最好,而他又是九天门武功最高的阁主,想来云冷羿让他上场正是要先拔头筹。
苏嫄心道,这第一场,只能赢不可输。而楚明澜与思慕侯她毕竟还不甚了解,如此只能拜托白彬出阵了,她朗声回答:“烦请惜香公子出阵。”
白彬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料得自己开始便被苏嫄给支上场了,她转头瞧了瞧苏嫄,其眸光之中掠过几丝狡猾,不觉失笑,抬脚便以极为潇洒的姿势落在了龙太宵面前,此举让好些女子都芳心大动,也包括那对白彬又爱又恨的占轻绡。
白彬软声一叹,“若非有未婚妻在地狱门中,在下实不想与九天门对阵。云虚门白彬,请。”
她此时报上了门派名
称而非长天坊,正是要以武林中的身份与之对战,而不会顾及彼此其他往来。
正如白彬所说,龙太霄双目一凛,非常不满白彬此刻与九天门的对敌。他哼了一声后,便自振臂而出,直直的探向白彬的咽喉。
其走的是刚猛路子,势若破竹,一照脸就毫不留情。白彬很明白,龙太霄上手便使上了自己的成名招数“力拔山河”。一股倒旋着的气劲顺着他的掌风,朝着她卷来。大有战场飞将一柄长刀斩断敌首的勇猛及果决,不可小窥。
白彬则倏然踩着诡异的步法晃过其探首的一招,转身就抛出自己的那把随身软剑,白光一闪,反是迅雷不及掩耳的抽向龙太霄。
苏嫄却知晓自己此番是选择以柔克刚,不知成效如何。此时的白彬正施展了云虚门的轻灵步法,游走于龙太霄层层叠叠的掌影之间,而手中软剑,却又抛出万千云光,仿若一团软烟罗,将那风起云涌的掌力包裹在其中,让对手被缠的无力发挥。
见白彬基本掌控住眼前比斗,苏嫄心中不由微微松了口气,这才有些微时间偷空看了眼步厉,他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收敛气力,不为外物所动,也就在苏嫄偷偷睨来的时候微微颔首,显然是应许了由其随意安排之事。
若非有苏嫄相随,惜香公子、楚明澜、思慕侯又如何会相助外人?原本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必输之局,有了此转变,步厉自然不会不领情。
苏嫄这才安了些心,将目光调到场内激斗中的二人。白彬的步法使其像一团白云,手中软剑挥舞的密不透风,一层一层的剑影罩住了龙太霄,若不细看,也会认为是白彬占尽优势。苏嫄这回静下心来,暗动清心大法,赫然只觉眼前战在一起的二人,动作都慢了下来,余人都消失在旁,只有这两人,在演示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白彬接下来是连续三剑,疾如电,闪如风,银白色的软剑仿若灵蛇一般,吐着蛇信张着獠牙缚住龙太霄的太霄掌法。而龙太霄却面无异色,始终守着自己的那一分寸之地,纹丝不动,当有剑至则赫然出掌截住来势,可谓是分秒不差,似乎能意料到白彬下一步的动作一般。苏嫄很明白,这一刻就看龙太霄能否移动他的步子,一旦其动了脚,便是龙太霄输阵之时。
而白彬也不焦急,毕竟高手过招,就看谁更能守住那一分清明。龙太霄虽然是九天门内数一数二的高手,但白彬也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名士,二人都非浪得虚名之辈。
苏嫄还记得自己唯一一次看见白彬出手,还是在她愤怒之下勒马回转,杀入地狱门中的情景。手起刀落,便化白衣修罗。而今她的洒脱自在,依旧
在这人山人海的蓬莱台,灼灼生辉。
龙太霄亦然。连中座的三位见证,皆都频频点头称许,这二人的一番武斗即便是不分胜负,亦让现场的人感受到至尊武道的追求。
白彬忽然浮唇,这一幕般般人都是看不清楚的,因为那只是转瞬即逝,就在下一刻,她手中的软剑从右手换到了左手,而以一个非常巧妙的侧身错过龙太霄直取腰间的一掌,软剑顺势抽向龙太霄的耳旁。
龙太霄以为这是诱敌之招,其心在右手空处。所以全心戒备她右手的来袭,另一掌顺势切向软剑,以掌气挡开。却在下一刻豁然变了脸色,因为软剑居然在白彬的内力下豁然直若锋利利剑,以斩破千钧之力携着剑风直直的朝着他的脑袋划去。
这哪里还是软剑,简直比鼎炉上的沧溟剑还要刚硬。龙太霄的掌法根本拦不住剑锋侵袭,不得以下只好选择了连番后退,避过剑气袭击,一个纵跃落在了三个见证的正前方。
白彬微微一笑,不理会整场忽然爆发的喝彩声,剑尖只是轻颤便自被她抽手缠回了自己的腕处。
龙太霄拱手,“汗颜,白公子的一手化柔为刚的内力,简直是匪夷所思,在下佩服。”
“太霄阁主一手媲美刀剑的肉掌,更是令人歆慕。”白彬叹气,“若非往日有个很好的对手日日练习,白彬恐怕也难与太霄阁主对阵。承让。”
苏嫄自然知道此人是谁,面冷心热的墨昔尘师傅,若是真有他做对手,的确会有一日千里的变化。
白彬不再多话,径直步回坐席前,含笑看向苏嫄,“怎样,没有辜负你的期望吧。”
苏嫄嗔了她一眼,看向任亦白。
任亦白步出边侧,站在场内说道:“诸位英雄也看见,亦白也不用再重复方才战况,如今是地狱门小胜一筹,第二轮则由地狱门派出先应阵之人。”
苏嫄思索片刻,不意恰好触及到云冷羿的双眸,可谓是高深莫测难以捉摸,道理上他应该生气、应该做恼、应该恨极,但这些情绪却一概皆无,不知道他此刻心中想法。方才白彬险胜一局,此番不论是楚明澜亦或者是思慕侯,都有可能在场上吃亏,因为她笃定对方一定会派出更厉害的傅柏清。正因为输了一阵,若再输一阵,九天门自此江湖声望也会跌落,而她明白,目下除了步厉,她也不敢作保,剩下的人能赢这位九天门长老级的人物。
所有人都盯着苏嫄,看她双唇微启,“既然如此,小女子也斗胆请天乙宗宗主楚明澜替我方应阵,不知可否?”
又是一阵哗然,楚明澜正与思慕侯坐在一起,显然是关系良好,并非无名之辈,但偏偏天乙宗是什么门派?无人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