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长夏望着地上那缠满乌发的木梳,胸前沟壑怒火狂妄,在她心中,头发可是比男人还重要的东西,重要程度不亚于古人对发肤的重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本来为了研究AI,夜以继日地科研,头发都是一把一把地掉,发际线越来越高,她自己都不敢大肆折腾的东西,如今却任人宰割,实属是不可原谅。
她揉了揉头皮,舒缓着刺痛过后的麻木感,随意拾起一根素步摇盘了起来,没有繁重的头饰,倒也算轻松,江长夏望着镜中露出的修长脖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捡起一串珠玉穿成的璎珞挂于胸前,又用指腹抹了点胭脂点在唇中,抿唇,抹匀,抬眸,很是满意。
待到梳妆好后,坦然自若地出了门府,上了马车后才发现里头已经坐了一个人,一袭云水色袍子,腰间系着一枚白玉令牌,上面雕刻这“宋”字,很是显眼。
墨发高高地束了起来,规矩地搭落在肩头,下颚颔首,淡粉薄唇,鼻梁如同拔起的高山,眸色淡琥珀,很淡,眉目却不似长剑那般带着杀气,却浑然雕琢着英美之气,长得十分俊俏,腰板笔挺。
手里握着盏茶杯,顿在胸口位置,欲向上扬去,杯壁贴唇,茶水流淌进齿缝间,回甘不尽。
江长夏咽了咽口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微润的唇,让她不禁联想到昨夜刷到的兔子喝水的视频,她从未敢想这颜色竟然会出现在一个男人的脸上,稍稍不同的是他的嘴角带些棱角,显得不那么柔软。
眼前这位就是她的夫君,镇北侯王,宋砚。
Mild:【人物介绍,主角宋砚。镇北侯王,十四岁时,父亲瑞安侯因病逝世,母亲伤心欲绝也跟着离世。同年,疆北动乱,他自愿请命,提枪奔赴疆北,一待便是七年。】
宋砚是逸群绝伦的人物。在疆北,他是闻名远外的战神。在京城,却是人们背地里唾弃的冷心之人,臭名昭著。
起因是深受百姓爱戴的四皇子弱冠之年,正是宋砚被派去镇守疆北的第一年,四皇子主动请缨陪同,却不料在一场我多敌寡的战争上,突遇暗算,传言宋砚拿四皇子的身体挡箭,害得四皇子惨死战场。
弱冠之前,四皇子生性活泼,为人和善。每逢寒冬时,都会在皇宫门前施粥,来帮助饥肠辘辘的人们抵御严寒,最招百姓爱戴,也是皇后最喜欢的孩子,宫中的人皆说是宋砚算计的。
不仅京城百姓不待见他,就连皇后也对他冷眼相待,可如今他在边疆发展的势力,让皇帝也要敬畏他三分。
所以皇帝才需要一计,将宋砚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为自己所用。而指婚便是古代最常用的办法。
江长夏朝着宋砚浅行了个礼,自觉地坐在了最远的角落。老天又像是故意要整她似的,一道无形的目光在她身上不停扫视着,觉得浑身上下有千万只蚂蚁在乱爬,不自在。
江长夏猛地抬眸,对上了那双冷淡的眸子,宋砚生得好看,是全大楚人公认的。她这才将宋砚的面容瞧了个真切,单看眉眼口鼻耳,给人徒增柔和之感。
明明是疆北战神,全身却漂浮着一卷书生气,特别是那双淡如琥珀的眼,还以为是哪家少年郎上京赶考来了,五官组合到一起又显得不近人情,仿佛周国裹着无形的寒气,让她感觉狭窄的马车顿时冷清起来。
起初她认为许是初春,冬日的残骸还未完全散开,邸府冷清些也算正常,但此刻她才意识到一点都不正常!
许是宋砚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竟敢与他对视,眸色深了几分,迎上了那道打量自己的目光,淡漠地问道:“你不怕我?”
许是刚掌管原主的身子没多久,听到这寒凉如水的声音,江长夏身子一僵,放在膝上的手收紧了几分,不自觉地揉搓着衣料。
紧张惶恐是原主的反应,而揉搓衣料却是她的习惯,江长夏无言。
宋砚见她这副模样,无趣地转过头去不再看她,微阖眼眸盯着手中的茶盏,抬起饮尽。
“怕。”微弱的声音在马车里很清晰。
宋砚抬眸望她时,眸色里看不出喜怒,江长夏哆嗦着身子继续说道,声音也随之颤抖得厉害,“传言镇北侯性情狠戾,杀人无数,满手鲜血,怎会不怕?”
江长夏都已经做好了被宋砚丢出马车的准备,却不料他只睨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不耐地开口道:“在我身边安分两年,两年之后便和离。”
该死。又控制不住原主的身体了。
即便原主再不受宠,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养出的女子,和离在古代对女子来说又是天大般的丑事,指不定还要被拉去浸猪笼,而两年,对于一个正处豆蔻年华的女子,又有多少个两年,原主感到委屈至极也不为过。
江长夏感觉鼻头一酸,委屈着红了眼眶,不一会儿马车里便响起微弱的抽泣声,略微有些聒噪。她心中所想的却是:完了完了,这回真的要被丢出马车了。
她想要压抑着啜泣,结果却不如她所愿,啜泣声还渐渐地大了起来。原主的身子本就体弱多病,自前日落井后,更是愈发不可收拾,索性摆烂,任由原身发泄着情绪。
窒息感如同藤蔓般紧紧地束缚着她的感官,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心瓣撕裂般地疼,身体禁不住打颤,她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这般伤心欲绝过了,好在原身太过于知书达理,即便自己痛苦至极,表现出来的却也是淡淡呜咽。
宋砚闻声,淡漠的眼眸浮现着些复杂的情绪,上次见这般场景已是很久很久之前了,久到他就快忘记了,乍然间又重复了一遍,顿感不悦。
思索片刻之后,他薄唇轻启,声音却冷得让人发麻,“两年过后,宋玉泽会大茶小礼、三媒六证,亲自来迎娶你。”
话音刚落,江长夏顿时感觉身心舒畅了不少,泪腺却还没反应过来,依旧细细簌簌地落着水花,哭哑的嗓子说不出话,面色泛起阵阵潮红,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止住了哭泣。
这就是恋爱脑吗?江长夏心感佩服。
小厮呼唤一声,“王爷、王妃,江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