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锦玥心有所觉,“所以陛下派人查,也没查出谁带来的这花?所以才处决了那些宫人?
既然生于干旱之地,不就有方向吗?”
画梦这时开始细细发抖,“仓,仓澜大漠有这种花。
那本杂书,平常医书不会记载这些。”
褚锦玥抬头望向了远方,魏家常年驻守大漠,
所以他们最有可能接触到那东西。
那边的画梦说着说着额头上冒出了些细汗,
眼神中流露出极大惊恐之色。
褚锦玥隐隐感到不安,便问道:“怎么了?”
画梦咬了一下嘴唇,逐渐红了双眼,说话断断续续,“奴,奴婢听说那些宫人,是含着树皮死的,死状和凤仪宫那棵桂树一样。”
褚锦玥没明白,“什么意思?”
画梦结结巴巴地说:“就是,内里全烂了,七窍流出黑色的毒液,皮囊几乎完好无损,兜着里面的骨头和……”
画梦说不下去了,那画面太恶心了。
一想到那情状胃里就翻江倒海,能把一月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褚锦玥只听画梦这样说便惊骇不已,那些亲眼所见之人该是如何惊恐。
这皇城处死人的办法有千万种,当今陛下却偏偏选了这种方法将毒转到人身上。
既能忆梦,人亦然能没有痛苦地亡于美梦。
只是难免吓到了活人,这到底是仁慈还是残忍。
画梦说:“听说那些人被拉到乱葬岗后,放了把火,大火烧了一天一夜。”
正当褚锦玥唏嘘之际,高二蒙提着嗓门在外面大喊了起来。
“娘娘,找到了!”高二蒙站在门口敲了殿门。
褚锦玥被吓了一跳,她整理了衣服,点头去让画梦开了门。
高二蒙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稳了气息说:“娘娘,查到了,但人死了!”
“奴才在外院粗使丫头们的渣斗里发现一个材料用工不错的帕子。”
高二蒙继续说。
“那帕子一看就不是粗使丫头的物件。平常女婢虽有主子赏赐,但粗使丫头根本连主子的跟前都近不了,更别提赏赐。”
“奴才一见就觉得不对劲,马上将那帕子从众多污秽中提了出来。虽沾了泥土灰子,但奴才还是在那周围发现了细细小小的白粉色渍迹。很像花粉。”
褚锦玥眉头紧蹙,目露寒光,抬手示意高二蒙继续说。
“奴才便向那院子的婢女询问哪个认识此物。可她们认不出材质,只说这是奴婢们都会用的平常手帕。”
“奴才便叫人把它拿近了给她们看。又狐假虎威地吓唬了她们。”
“说娘娘怀疑是她们中的哪个婢子不光偷了东珠,还顺走了这帕子将东珠包起来一并带走了。又说能提供线索的会有赏赐。”
高二蒙喘了一口气,
“果然有那仔细的后来偷偷告诉奴才,有个叫珠子的宫女,
最近经常偷偷摸摸,一有人来就匆匆忙忙藏着什么东西,不叫人看。”
高二蒙神色变得焦急,“奴才赶忙去寻那名叫珠子的婢女,找到的时候那珠子已畏罪自尽了!”
褚锦玥听完一拍桌子,立马起了身,她走到高二蒙身前问:“那婢女是在栖梧宫的院子里?现在可有人看护?”
高二蒙郑重其事地说:“是,娘娘,还在。奴才们将那屋子围好了,也没有其他人进去。”
褚锦玥心有不安,她立马觉得不对。
原本大张旗鼓的搜查是要人慌不择路露出马脚,也好掩饰自己追查东珠遗失的真相。
可人没了线索就断了,即使能根据珠子的过往履历查到什么,想必也是有心人早已设计好让她查到的。
但无论是什么,褚锦玥还是让高二蒙继续暗中查。
人没了好交代,褚锦玥平常大方,拿钱打点了不少办事的人。
那些宫人们可舍不得栖梧宫的赏赐,到处说褚锦玥的好话。
如今皇后娘娘失了东珠,就是明摆着告诉他们:皇后娘娘爱这玩意儿。
现在那不知好歹的宫女偷了皇后娘娘的东西,还畏罪自杀,这是明摆着为栖梧宫找麻烦。
若皇后娘娘因此受了责难,她必然不会再像从前那么大方,她就是断了大家的财路。
可褚锦玥还是被告了状,那万惠心抄完了宫规马上去找了北堂隐诉苦,又有意无意地说了些闲话。
北堂隐闻之来了栖梧宫,万惠心也随他一起来了,半路又遇见了前来请安的厉江娥。
褚锦玥看着这堂上这三人,个个心怀鬼胎,哪个都是麻烦。
她又开始头昏脑涨了,这日日闲不住,怕是要病倒。
且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实在忍不了了本皇后就也扮个柔弱女子,顺势来个晕倒。
褚锦玥笑道:“本宫丢个东西竟然闹出这么大动静,真是惭愧。”
北堂隐随随便便倚靠在椅子上,他来了栖梧宫便开始放松,坐姿也不那么端正了,逐渐有点像褚锦玥一开始那散漫样子。
他并不在意是否死了个宫女,只想知道褚锦玥费劲千辛万苦找的那颗东珠到底有什么非比寻常之处,能叫她这个淡薄的人转了性子。
但此刻人多,他想等与褚锦玥独处时找她要个缘由。
只说了一句:“朕听说那东珠找到了。”
褚锦玥回答:“是,找到了。”
北堂隐端起了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太淡了,又叫画梦重新去沏了一杯。
褚锦玥因为常年睡不好很少饮茶,即使喝了也只喝回味甘甜又清淡的茅岩青霜茶。
可他实在喝不惯,那茶入口太苦,即使回味甘,味道也淡。
褚锦玥每次都会给他换掉,这几日实在忙忘了。
刚要道歉便听万惠心娇娇柔柔地说:“娘娘这茶如其人,苦尽甘来啊。”
褚锦玥就知道她就是来找事的,现在开始讽刺自己虽然熬出来了,但北堂隐却仍然不喜欢她,这不整杯都换掉了。
褚锦玥瞥了一眼北堂隐,好似在说:看看你的好惠心。
她面不改色,眼都没抬,端起桌上的茶说:“瀛国的茶有千万,万贵妃若喝不惯,那下次带自己宫的茶来栖梧宫,让画梦去茶坊帮你煎一煎。”
万惠心书读得不多,反应自然也没有褚锦玥快,她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褚锦玥在说什么,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褚锦玥又转头看向北堂隐,面上漫不经心,言语却咬牙切齿。
“是不是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