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都该这般表达吗?”良久,梁怀恩才开腔,像是疑惑于温景云的直白和炙热。
“旁人如何我不清楚,但我喜欢阿阮这事,势必要阿阮清楚明白的知道,喜欢都不敢说出来,待到以后想起来亦或是失去了,那该是多大的憾事。”
温景云至今还记得上一世梁怀恩溺毙后,自己那种痛彻心扉的窒息感。
那时温景云甚至想过生离好过死别,只要阿阮还活着,无论是合离还是再娶,温景云都愿意接受,可死亡却将这样的退无可退也彻底隔断,所以现下重生,温景云只想一遍又一遍的表诉自己的喜欢,贴近自己的喜欢,不想再误解,也不想再错过。
梁怀恩听了很有触动,遂侧目看向温景云,只见温景云坦坦然,双目闪闪蓄着满满情意,梁怀恩触及便觉心上掠过一阵小波澜,细细潺潺的惊起心底一动,陌生的悸动突冒起。
只是面上还有犹疑,双唇未启又闭上,欲言又止很是明显。
见此,温景云也没一定要求梁怀恩说些什么,探出手碰到梁怀恩的发顶,轻轻的拍了拍,“时候不早了,阿阮早些休息。”
“你要走了吗?”梁怀恩微微抬头,语气中带有一丝丝的犹疑,像是没料到温景云就这样要走。
温景云的手从发顶落下,顺势走到梁怀恩的脖颈处,先是挑了挑梁怀恩的下巴,而后将被子拉到两人身上盖好,“夜黑风高,我一身子的伤痛,自然不适合奔波,还是阿阮床上舒服。”
“这样……”
“就算我忍不住想要同阿阮行了那极乐之事,也不用阿阮负责半分。”温景云说着拍拍被子,“果然还是阿阮府上的蚕丝被轻巧暖和。”
旧话重提,梁怀恩面上一热,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顺势岔开话题:“那明日让桂秋送一床到二哥哥府上。”
温景云闻言,微微一笑,“如此,阿阮是应了我今日歇在你府上了。”
梁怀恩面上一震,这才反应过来,先前温景云应了两句话,自己稍有羞意便自然而然的接了下一句,倒是像默认了温景云的话。
“好了好了,不逗阿阮了。”温景云说到便自己翻身躺平,“我还是喜欢沾了阿阮味道的这床蚕丝被,旁的就不需要送过去了。”
梁怀恩拾起被子,默默的盖过头去,不好意思再听下去。
见了梁怀恩害羞的模样,温景云却又是来了劲一般,“昨日小程儿将府上的物件都整理成册,城郊那些个庄子也都入了册,阿阮可有认识的买行买主?”
“要做什么?”梁怀恩隔着被子,声音变得嗡嗡的。
“如今身上没了职责,我这年纪也不小了,自然是考虑着要嫁个有情郎,嫁妆什么的该是要准备起来了。”温景云说着留意着被窝里的小动静,颤颤巍巍的,也不知面上红了没有。
“不过,若是没找到,那正好是打整好行装,寻个合适的日子,该前往北地去。”温景云说罢,手指一捻,指花一度,隔空灭了烛火,四下里暗了下来。
闻言,梁怀恩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双目朝向温景云所在的方向瞟,似要在陡然漆黑一片的环境里找到温景云,看看能不能看清温景云面上的神色。
“北地?”
骤然变黑的环境里,梁怀恩一时找不到温景云的所在,只得是立马开腔问道,北地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去北地?
“陛下赐我的赏赐,大半是折算为良田美宅,都在北地等着我去接管。”温景云说着低声一笑,似有几分不甘,但身边有温热的气息裹挟着,温景云又很快释然:“卸了兵权,朝歌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自然是要去北地的。”
“成……成了婚也是一样的吗?”梁怀恩不知为何,心上有些许的堵闷,话到嘴边压不住的追问道。
“阿阮这般问是要娶我吗?”温景云是丝毫都不放过逗自己小阿阮的机会。
入春大半月,温景云那季节性的夜盲症也缓和了许多,一眼便看到克己拘礼躺得笔直的梁怀恩,想是如果此间灯火通明,这小古板说不定又要撵自己下床了。
梁怀恩没有回答,空气里安静了好一会,温景云也不催,静静的听着身边之人鲜活的呼吸声,真好啊,能够再次这般和活生生的阿阮躺在一处,真是世间最美妙的事情了。
待温景云以为等不到答案,耐不住一阵阵倦意袭来要睡过去时,梁怀恩突然开口了:“我不知道。”
温景云不要补偿或者是愧疚的迎娶,而是要一心一意的喜欢对待,所以梁怀恩不好再提权宜之计的嫁娶。
至于是不是对温景云有些超过常人的亲昵,梁怀恩看着躺在身侧的人:温景云的出现打破了梁怀恩对坤君的刻板看法,也动摇了梁怀恩对乾坤的设定,之前的梁怀恩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自己会和关系未定的坤君同床共枕,嗯,就是放到现在也无法想象,但是当这个坤君是温景云时,一切就都好像变得十分合理了……这是为什么呢?
隐隐约约间梁怀恩觉得自己是摸到了答案的边,但是先前自己的一腔热忱被探花郎陈临溪泼了冰雪,着实是让梁怀恩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自己在朝堂上毫无建树,所以不得坤君青眼;又或者是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闲王,所以给不了坤君想要的安全感,进而是不值得被爱?
自我的否定,让梁怀恩不敢轻易再往前,也不敢轻易的尝试开口,生怕再次失败。
可是温景云的喜欢那么直接的铺陈在自己面前,让梁怀恩又是忍不住心上蠢蠢欲动的。
来回的纠结拉扯,梁怀恩心上也七上八下,一面想要和温景云划清乾坤界限,不想旁人对温景云说三道四的;一面又在温景云旗帜鲜明的靠近时忍不住内心升起小欢喜。
心上闪现出多少次肯定,就会有更多一次的否定来熄灭梁怀恩的肯定,所以最后只得出一句:“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