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溪跟着进了湖底的门，里面竟还是一个很深的洞，紧接着就是七扭八拐的地下通道，她严重怀疑这是那蛟龙出来时搞出来的。
要不是蛟龙足够粗大，她绝对是在这里面站不起来了。
走了不知多久，沈宴溪几乎有些后悔时，眼前豁然开朗了起来，一间巨大的宫殿出现在眼前，水晶镶嵌的柱子，夜明珠点缀的墙壁，中心是数不清的珍奇异宝。
只是，好像都是假的。
沈宴溪静下心，再去看时，这里已经变成了片平平无奇的空地，地面有些黏腻，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腥味，压抑又难受。
一把被藤蔓缠绕的剑赫然立于空地中心，程风则两手维持着触剑的动作，身体一动不动，表情还算平静。
看来是心性的考验。
沈宴溪坐在不远处唯一还算干净的石头上，眼睛一眨不眨地关注着程风。
世间的宝剑也是有数的，而要拿到它，就要通过他们的考验，而心性考验，无疑是最难通过的。
“咦？”
沈宴溪身下的东西突然剧烈地颤动了起来，她低头去看，这压根不是什么石头，这他妈的是副棺材，石板被泥土掩埋，只留下了边角露在外面。
她立刻起身，“前辈前辈，真的很不好意思，我没看清楚！”
沈宴溪眼前场景突然消散又重构，视线再次清晰时，已经完全和刚才的地下洞窟不一样了。前辈看上去似乎没有原谅她啊。
沈宴溪突然有些恍惚，在原地站立了几秒钟，她突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撇起嘴角，拉住前面的男人，有些抱怨道，“你说的地方到底在哪啊，还没到吗？”
男人转身有些宠溺地笑笑，“很快就到了，别急，明月。”
沈宴溪隐约觉得自己不是这个名字，可又觉得就是这样。
“那好吧，狂风。”
男人没好气地敲了敲她脑门，“什么狂风啊，我叫清风。”
（下面都用‘明月’来代指沈宴溪。）
明月笑得狡黠，用力跳上清风的后背，吊着不肯下来，有些无赖，“我累了，你背着我走吧。”
清风是带着明月来看山脚市集里一年一度的灯展，因为不想要引人注意，两人特意从镇外步行而来，明月打起架来倒是凶猛，可你让她货真价实走几步，还真的不行。
两人你侬我侬之际，夜笙已经到了地下的大片空地。
沈宴溪进去不久，湖底便剧烈振动起来，紧接着就是一股强大的灵力自湖底翻涌而来，凌厉却又短暂。
那灵力的波动，并非是蛟龙守着的剑。
他站立了片刻，还是选择进去看看。
程风身上此刻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藤条，已经有些看不到的面容，看气息的话，还算稳定，倒是沈宴溪，有些过于平和了。
她跌坐在泥土上，衣裙沾了污迹，半个身子靠在已经显露出的石棺上，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通体寒光的剑。
沈宴溪表情平和，仔细看的话，她似乎在笑。
夜笙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记忆里那段不愿触及的回忆此刻几乎在他眼前重现。
剑主人以身祭剑，化为剑灵，会强行拉人入梦，体验她或难忘，或痛苦，或幸福的记忆，很多人都会沉醉在他们的记忆力，逐渐忘记自己是谁，成为剑灵的一部分。
如此凶险的试炼，他也是在元婴之后才去接受的，沈宴溪不过金丹后期！
他试探地控着一抹温和又微弱的灵力探入，可刚一触碰到她，原本靠在石棺旁的沈宴溪变成了一把剑，而棺材里的，变成了沈宴溪。
夜笙只来得及见那剑上逐渐凝聚成一道身影，那身影笑得恶劣，“仙人，你的心乱了。”
再次睁开眼时，夜笙才发觉自己怀里靠着个人，他条件反射地推开那人，自己躲得八丈远。
明月冷不防地被推了一把，有些迷惑，但更多的是气愤，“混蛋，你推我干嘛？”
她从没在清风这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时之间竟委屈地想落泪。
夜笙冷静下来才发现对面的人长着一张和沈宴溪一模一样的脸，或者说，就是沈宴溪。
“抱歉。”
明月眨了眨眼，却没见人来哄自己，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闷着头朝前冲了过去。
“沈宴溪……”
明月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原来你心里有别人，索性告诉我好了。”她越说哭得越厉害，“我也不是死搅蛮缠的人！”
夜笙抿了抿唇，“我在叫你。”
“我不叫沈宴溪！”
“那你叫……”话到了嘴边，他强行转了个弯，讨巧地问，“你觉得我应该叫你什么？”
明月哼了一声，“我管你。”
夜笙真的懵到了，他确实没想到沈宴溪入戏这么深，简直就是完全变了个人，整日里照顾师弟师妹的人，突然成了个被娇惯着长大的小姐，尤其是哭得时候，当真是毫不含糊。
他默默跟在了沈宴溪身后，将身上的东西掏了个干净，终于在荷包的内面找到了绣得七扭八歪的两个字——明月。
夜笙试探着开口，“明月？”
前面的女孩愣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不过足矣证明这次他喊对了。
可喊对了是一回事，她不搭理他，照样是一回事。
眼下的情况，他是需要唤醒沈宴溪的，让她回忆起自己的身份，可现如今仅仅是一个名字都让她这么抗拒，他到底要怎么做啊？
他有些应付不来。
“对不起，我……”
“你对不起什么？是我该对不起，每天和我在一起你觉得烦了是不是，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别的善解人意的女修了，觉得她们比我好，比我乖巧……”
“原来你带我看灯会，是为了介绍你的新欢给我！倒也不必叫错名字来侮辱我！”
夜笙被吼得脸色有些难看，却不怎么生气，更多的是无措，“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喜欢别人？不是叫错我的名字？”
夜笙干巴巴道，“没有喜欢别人。”
“那你喜欢谁？”
夜笙：“……”
“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