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两人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一块儿去了后头,此情此景,让官员们觉得血脉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从前,皇上还是太孙时,可没少被汉王给祸害,汉王还造过反,可如今,他俩好的却和亲父子般。
进了内室,小朱本想让人退出,可扭头却看见了跟来的蕊初,他嘴角露出了个宠溺的微笑。
既然娘子好奇,那就让她听听呗。
于是,朱瞻基不动声色地道:“二叔有什么事便直说,他们都是自己人,不会说出去的。”
朱高煦当然不担心这个,在宫里若是长了个大舌头,那命也不必要了,他搓了搓手笑道。
“大侄子就是懂我,那个……这个,事情是这样的,你二婶病了,所以这回都没跟着回来,郎中说,病的不轻呐。”
“哟,二婶病了?”朱瞻基一脸着急,接着道:“这可不是小事,只是我也不是太医啊。”
“二叔,你直说吧,有什么事,是侄子我可以帮忙的?”
装,继续装,小狼崽子。
朱高煦心里骂得狠,面上却丝毫不敢反驳,只能耐着性子说好话:“大侄子,是这么回事,你知道的,本王的老丈人,走得早。”
“他走的时候,我那小舅子才十岁,年少失教,他姐嫁给我也早,又宠他,没怎么管束他。”
“这不,因为我的脸面,爹给他在钱塘那边置了个小官,可他约莫是想爹娘,心中苦闷。”
“便和一位清倌在一块儿了,本来是准备要给她赎身,回头纳为妾室,谁知还没来得及,就被那个周忱逮到,他把我那小舅子打了六十大板。”
“这个不说,还直接把官削了,说他反抗打了御史,还要把他下狱呐。”
“虽说是应该的,可大侄子,这可是我这个堂堂王爷的脸面呐,你二婶听到这个信,便一病不起了。”
他故意把妓女说成清倌,把宿妓说成是有感情要赎身。
同时心中也把周忱骂了好几遍,怪他不给自己面子,也怪他死脑筋,害得他只能亲自来求情。
朱瞻基装惊讶地道:“还有这事,我都不知道,他只不过是主薄,居然敢打五品御史,二叔,我倒是想帮你,可也不能做的太明显啊。”
朱高煦见他好像不想帮忙,急得正要说话。
却听前面唱和,说吉时还只剩下半个时辰了,朱瞻基便要拉着他出去。
“此事明日再说,二叔,你这回都给我家锦儿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朱高煦:“……”
事都明日再说,不然礼也明日再送成不成?
古人礼仪重,锦儿还好,他跪的还不算太多,张氏在家同父母拜,同祠堂的祖宗们拜。
这么一圈下来,脑袋居然没晕,头顶三斤左右的冠子,也没见晃,共同行礼间也和锦儿配合得天衣无缝。
张太后眼底全是满意,还朝景舒投了个,我的眼光不错吧的眼神,朱瞻基也十分满意。
礼毕后送入洞房,锦儿却是要敬酒,他年纪还小,朱瞻基怕他喝多,到中场的时候就让人换了白水。
古代嫁人从早上起来上妆打扮,就不怎么吃饭,景舒便嘱咐让人,给太子妃送了些吃的过去。
太子成婚,旁人是不敢闹婚房呢,铭儿这个亲弟弟却是敢的,只见他凑到朱祁钰跟前嘀咕几句,后者立刻瞪大眼睛。
“这不好吧,太不体面了。”
当弟弟的,怎么能够去听哥哥嫂嫂们的房呢。
可想起小太监们开的那些荤笑话,他又有些蠢蠢欲动。
“怎么不好?”铭儿压低声音:“咱们等他们亲上嘴儿,便出声吓唬,等吓着了咱们就跑呗。”
闻言,陈乐容嘴角抽了抽,不懂声色让人拿了些助眠的药来,加了些在铭儿的果酒里边。
这可不能怪她误事,她是怕营王殿下被打死,也怕太子殿下真被吓着,皇上皇后抱孙子的愿望落空。
于是,朱祁钰好不容易被说动,可铭儿这个主谋却呼呼大睡了起来,陈乐容假意道。
“要不,民女把殿下喊醒?”
朱祁钰连忙摆手,表示不必,他是个有道德操守的王爷,若不是被迫,才不会做出此等不要脸的事情。
如此甚好,甚好啊!
只不过,心里有点失落是怎么回事。
陈乐容笑的一脸温和,自己帮了太子殿下一个大忙,他是不是得给自己包个大大的红包啊。
景舒得知汉王的请求后,笑道:“咱们让二叔今日便把礼送来,二叔果然给送来了,藏红花、麝香此等珍贵之物,二叔就跟送点心似的。”
太医院都是用小匣子,好好保存,汉王倒是豪气,一箱一箱地往东宫塞,可见西域地大物博。
“皇上,咱们若是不帮忙,这东西也不好拿吧?”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个不要脸的人必须得皇上去做。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朱瞻基今日喝的有点多,连喝两碗醒酒汤,才得觉好了不少。
“免了韦年的狱刑,流放西域,让二叔自己去管。”
“说起来,我借着这事,倒是清理了不少光吃饭、不干活的穷亲戚,要是爷爷在都得夸我句聪明。”
亲戚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令人头疼的事情。
那些现代的家族企业,也很是难以走的长远。
何况古人重视亲情,你要是不给自家亲情面子,外人都会说你薄情冷血,不讲情面。
可你要是顾亲情,便会让律令变成一纸笑话。
家难当,皇帝难做啊。
朱瞻基舍掉名声,把这个穷亲戚从官场拔了大部分出来,让他们呆在家里养狗逗鸟,也是很费了些力气的。
流放西域?
景舒撇撇嘴,那叫流放嘛,那叫去享福。
凭汉王对韦氏的疼爱,这韦年在西域还不得起飞。
到底是亲叔叔,又有愧疚,小朱对汉王还是会给几分薄面的。
“皇上,快睡吧,明日还有接受锦儿和张氏敬茶呢。”
提起锦儿,朱瞻基就又是一阵高兴,儿子最近提出了个什么:官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的政策。
他听着很有意思,只是如此一来,那不是和天下的官员乡绅为敌吗?
作为皇帝,他十分想这么干,可想想此举可能会造成的后果,他又有些为难,一时有些难以入睡,睁着眼睛到三更,才勉强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