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武七十二年。
西郊大营。
牟月姝一身男装,头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额头,眼睛提溜着到处看。
平定大将军牟武斜着看了她一眼,轻轻拍上她乱飞舞的小手,“老子带你来就给我安分点。”
牟月姝低头嘿嘿一笑,“好咧,爹爹。”
跟着队伍走上前,声音也越发听的清晰,“都没吃饭吗,给老子用点劲儿,还是想吃老子的棍子?”
一声怒吼,差点没有把牟月姝吓得尿在原地。
再往前走了几步,映入眼帘的是庞大的训练队伍,整齐有序,动作有劲。
练武台上站着一个赤着上身的男子,手里举着长枪,站在日光下,眼神犀利的看着正在训练的士兵。+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战神将军萧云铭,拥有赫赫战功,带领将士们守护武朝众生平安的萧云铭。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萧云铭视线转换了方向,朝她看了过来。
仅一眼。
他便认出来。
动作上稍有一顿,眼皮垂下来,就连手心都不知何时冒出了细细汗珠来。
再次抬眼,人儿已经走上前来。
萧云铭强装镇定,把长枪扔给旁边的副将。
没有看她一眼,而是朝着牟武行礼。
“大将军。”
牟武上前一步把人扶起来,“萧将军不必多礼。”
牟武眼里的欣赏毫不掩饰,这是武朝的将士,也是武朝的保护神,同他一般。
不同的是,他仅二十二岁,便名满天下,拥有无数战功。
萧云铭隐晦的看了牟武身旁的小侍卫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没人知道,他内心此刻是怎样的翻腾。
“本将今日是来参观下西郊大营怎么训练的。”
牟武的训练场在明年年初就要建成了,时间紧迫,西郊大营是萧云铭一手带起来的,在这方面,他却是比牟武有经验。
“安副将,先带大将军各处参观一下,本将去换身衣裳。”
赤裸着上身在一众汉子面前倒是没什么,可她来了,他自然是想以最好的最完美的形象面对她。
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腱子肉,各处狰狞的伤疤,他竟然出奇的红了耳根。
“平定大将军,请跟我来。”
安副将激动得一批,他此生只佩服两个人,一个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萧云铭,一个就是平定大将军牟武。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活的牟武,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他声音都开始带颤音了。
萧云铭转身朝着自己的营帐而去,安副将则是带着一行人在大营里巡游。
“看什么看,抓紧训练,想吃将军的棍子是吧。”
牟月姝亦步亦趋的跟在牟武身边,巡视过一个一个的训练场,将士们的拼劲热情鼓舞着她,就连心脏,也跟着砰砰直跳。
手都不自觉的握紧,想象着自己也身处其中,是其中的一员,举着长枪,大声呐喊“杀,杀,杀”
安副将热情的给牟武介绍西郊大营的构成,恨不得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给自己的偶像听。
“安副将,这是萧府送来的信。”
一个小士兵小跑到安副将面前停下,躬身把信笺呈上。
安副将没有伸手接,出声道,“没看到本将在接待平定大将军吗,去请左副将。”
小士兵身体战栗一下,连连应下。
“欸,让本将的小厮去送吧。”
牟武招招手把信接过来,直接递给牟月姝,两人眼神相对,她就明白了爹爹的意思。
连忙接过信,询问了萧云铭的营帐位置,她便只身前往。
果然,爹爹是最疼她的,在家时那些娇不是白撒的。
她向往军营,向往外面的世界,来到这个朝代已经十二年整,几乎都被困在将军府,就连汴京也没有离开过。
现在她终于可以独自看看她最向往的地方了。
虽然要送信给那冷面阎王,但好奇激动还是多过紧张。
她大摇大摆的朝着最里面的营帐而去。
根据安副将的指路,最后一个营帐就是萧云铭的了。
营帐内。
萧云铭才选好要穿的衣服,平时都在军营,要么在训练,要么在出征,现在只恨自己没多准备几套衣服,选来选去,还是选了平日里出镜率最高的铠甲。
一身白袍银铠,最是能把他的气势体现出来。
小士兵已经提来热水,他要先沐浴,身上全是汗臭味,熏到她可怎么办。
才刚坐进浴桶,外面就传来声响。
萧云铭猛得站起身来,正欲把衣服披在身上,外面的声音就传来。
“萧将军在吗?我是平定大将军身边的小厮,安副将让给您送信笺过来。”
牟月姝站在门口,高声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说明。
她没有发觉,一直伪装的男性嗓音在高度紧张下已经显现出了软糯的声音。
萧云铭手里的动作一僵,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就赤裸着站在浴桶里,手里还抓着里衣。
“萧将军,您在吗?”
许久没有听到回复,牟月姝又唤了一声。
里面才发出声音。
“进来吧!”
呼~~
还好有人,牟月姝吐出一口气,随即掀开营帐门一角,小小的身子矫健的钻了进去。
营帐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完,简单的书桌,还有一个大大的沙盘,上面划着武朝的地形布局,她在爹爹的书房里也看到过。
上阵杀敌的铠甲规矩的立在一旁,让人见了就不由得心神振奋。
“过来给我搓背。”
屏风后传来声音,是萧云铭一贯清冷的语调。
靠,还正想说怎么不见人呢,居然是在屏风后洗澡?
牟月姝愣在原地,信笺还攥在手里,想她堂堂牟家嫡女,虽为武将之家,可也是女儿身,怎么能给一个大男人搓背。
萧云铭已经坐回了水里,半天不见她动静,无声的清了清嗓子,又唤了一声。
“听不见吗?”
这声差点没给牟月姝直接吓跪下。
平日里觉得爹爹威严,那是没遇到这位活阎王吧。
这声音也太吓人了。
他的将士们都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不敢再逗留,连忙把信放在书桌上,怯生生的去了屏风后面。
后面水雾汽很重,让人看不真切,她胡乱的伸手在他背上搓了两下,让浴桶里的人脊背一僵,浑身绷紧。
“棉布…棉布在那边。”
艰难的说出这句话,萧云铭只觉得快要被她的这举动折磨疯了。
此刻真是后悔了,怎么会想着为了逗她而让她来给自己搓背呢。
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