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带诺安去庆祝的餐厅十分正式，装修高档，环境雅致，处处透着一股“一般虫吃不起”的气息。
现在科级虽已快速发展，但这些主打服务的餐厅还是保留着原来的营业方式，最顶尖的厨师，最完美的侍者，最优异的环境。
服务员将他们带到了预先定好的位置。
尼古拉十分绅士地为诺安拉开了椅子，诺安虽不是很适应这种被照顾的行为，还是笑着道了声“谢谢”。
接过菜单后，诺安随意扫了一眼，没有什么他特别喜欢的菜品。
“尼古拉，你先点吧。”诺安合上菜单，“我跟你一样就行。”
站在桌前的服务员十分识眼色，微笑着开始介绍餐厅的特色菜品。他柔和有理，配上那张清秀的脸蛋，有些赏心悦目。
诺安视线十分克制地打量他，仅通过外表，他完全不是分辨这只虫到底是雌虫还是雄虫。
之前提到过，诺安有一个大问题，他并不能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不仅是释放与回收，还有分辨信息素传递的信息——他不仅不能分辨虫的性别，也完全无法接受别虫想要通过信息素传递给他的信息。
诺安分辨性别只通过两种方式，第一种方法是通过外表，体形特别强壮的，一定是雌虫；第二种方法是通过虫对他的态度，如果一直虫对他的信息素很兴奋而且对他态度很热切，那就是雌虫，反之则是雄虫。
而现在这两种方法都无法让他识别服务员的性别。
一直盯着别的虫看十分不礼貌，诺安立刻收回了视线，服务员的性别并不是什么一件值得好奇的事。
尼古拉熟练地点了一堆菜品，合好菜单，望着诺安习惯性微笑的脸，问道：“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
他手搭在餐桌上，大概是等餐太过无聊的缘故，玩弄起了刀叉——在用餐礼仪中这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没必要有什么顾忌。”他接着说，“我们可以再换一家餐厅。”
诺安摇了摇头：“这家餐厅挺好的。”
他向四周望了一圈，整个餐厅没多少虫，除了他跟尼古拉，只有不远处正面对面坐着的两只虫。
“最近可能有些累。”诺安随口找了个借口，真较起真尼古拉比他可累多了，自从上次他拿着一本计划书说什么要诺安听他的安排，就开始研究起了新媒体运营与推广、市场营销，那副认真学习的样子，他实在很佩服。
尼古拉停下了玩弄刀叉的手，眉头微皱，关切道：“最近要好好休息，感觉累就不要强撑。”
诺安手托着下巴，轻轻“嗯”了一声。
“尼古拉，你也需要好好休息。”他将手指放在自己的眼下，“看你这里，都青了。”
想到尼古拉是因为自己在学那些东西，诺安又有些愧疚了：“其实那些书没有那么重要，你没有必要花费这么多时间精力。”
他是这样认为的，坦白地说，诺安没什么太大的事业心，他的目标很浅显，把从伊万那借的钱还上，然后赚点小钱养活自己就够了，虫生规划如果再往长远些打算，“结婚”完全不可避免——他最不想谈，也最不愿意想起的虫生大事。
想着这个，他就有些惆怅地低下了头，如果28岁前他还没有遇到喜欢的虫那该怎么办？
“那些书很有意思。”尼古拉露出微笑，“我从其中学到了很多东西。”
他打开了话匣子：“以前我从未想过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改变一些虫对于特定事物的看法；在接触了这些后，我意识到过去我所接触的东西太少了，在军队里没有时间去学习这些东西。”
诺安静静地看着他，等尼古拉拿起杯子喝水时，才开口：“那也需要好好休息，这些东西可以慢慢学。”
尼古拉原本有一头十分靓丽，仿佛在发光的金发，这几天因为缺少休息的原因，变得有些黯淡无光。
“虽然你是一只雌虫，你的身体比我强壮许多……”
尼古拉打断了诺安的话，他发出的声音表现为极不自信地不确定。
“诺安。”他的指尖在桌上磨蹭，指甲弄出一道慢吞吞的“嗞”声，“你……是在担心我吗？”
诺安回忆自己刚才的语气有用词，发觉并没有什么不太妥帖的话。
“我当然是在关心你，尼古拉。”他试图让自己变得更严肃一些，“我尊敬的邻居及合伙虫，虽然你是一只身体素质极好的雌虫，但每天都像你这样熬夜迟早有天身体会出问题。”
“你在关心我。”尼古拉的笑容有些肆意，“啊……能被你关心真是我莫大的荣幸。”
完全搞错了重点，在尼古拉面前，诺安又一次感觉到了无奈。
“尼古拉。”他面无表情喊出了雌虫的名字，“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那就请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好好休息。”
他直勾勾地盯着尼古拉，蓝眼睛仿佛在说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会很生气。
尼古拉屈服于这双让他沉醉的漂亮眼眸。
“我一定会的。”为了让诺安看到自己的态度，他说的十分坚定，十分诚恳。
诺安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因为尼古拉望着自己的眼神，他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种被重视的感受真的很好。
餐厅里，突然响起了桌椅挪动的声音，声音很是响亮，吸引了餐厅里所有虫的视线。
源头是那两只座位离他们不太远的虫。
体形更娇小一些的虫突然拉开椅子，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一副开场架势，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在场所有的虫都懂了。
这是一个求婚现场。
诺安看见那只“雄虫”面上坦然自若，但手抖的十分厉害，他单膝跪地，将准备好的戒指送到了恋虫身前。
声音因为太过紧张，也带了点磕巴：“今天，是我们……是我们认识……认识三周年的日子。”
“在这个十分……特殊的日子，我希望……我希望。”他停顿了一下，呼气吸气，鼓足勇气将最重要的那句话流畅地说出口，“我希望接下来每一天我们都能在一起，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被求婚的“雌虫”满脸惊喜，直接将戒指套在手上，然后跟他的未婚夫紧紧拥抱在一起。
“真是十分浪漫的雄虫！”诺安由衷地发出感慨，望向那对求婚成功的“未来夫妻”，他的目光中有几丝自己也没觉察到的羡慕，“他们以后一定会很幸福。”
尼古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到些什么，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晃了晃头。
这幅样子也引起了诺安的注意，这下换诺安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了。
尼古拉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尽量不让诺安觉得受到了冒犯，他轻声试探：“诺安，你刚才说你觉得那只求婚的‘雄虫’很浪漫？”
诺安点点头，一脸温柔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能这样跟自己所爱之虫紧紧相拥，相伴每一天，真是一件幸福又浪漫的事。”
“可是，求婚的并不是雄虫。”尼古拉望着诺安，眼里透着忧虑，“是雌虫在向他喜欢的雄虫求婚。”
诺安震惊地看向那只虫：“可是……”
他也说不出可是什么，本来就是他把那两只虫的性别弄反了；雌虫比雄虫强壮是较为普遍的外形特征，在生活中肯定会有一些偏高偏强壮的雄虫，也会有偏矮偏瘦弱的雌虫，最直接确认性别的途径，只有信息素。
尼古拉知道诺安有信息素失控的问题，现在看起来问题比他想象的更严重，诺安甚至不能识别信息素。
他并没有说建议诺安去看医生之类的话，尼古拉所做的只是看着诺安，他希望诺安能主动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他希望诺安能够信任自己。
尼古拉——诺安回过神，一抬起头就撞进了雌虫的眼底。
他是一只外表优异的雌虫，他的眼睛像是一汪深潭，看似平静的水面下藏着深不见底的情绪，诺安并不太能分辨那是什么，只是在尼古拉的注视中，他平静了，甚至十分安心——这是他的朋友，他可以向尼古拉求助。
“我的身体有一点小问题，有关信息素方面。”诺安露出一个苦笑，“之前因为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我的信息素失控了，直到现在我都不能很好的控制它。”
“信息素失控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跟不能识别信息素比起来。”
诺安说的轻描淡写，尼古拉听着——远没到胆战心惊的程度，但也甚是担忧。
“我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诺安抽了抽鼻子，空气里各种各种的味道都在鼻腔里迸发开来，今天他没有穿那身特殊材质的衣服，“但我完全不能理解释放信息素的虫想通过信息素告诉我什么，我也不能通过信息素分辨虫的性别。”
尼古拉有些怀念起自己从前的身份，换做从前，他可以直接让虫族在信息素研究领域最好的专家立刻赶来。
现在只能自己想办法帮助雄虫。
尼古拉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几岁时，就知道空气里乱窜的各种信息素代表什么，闻起来有些甜腻的味道代表“我喜欢你”，有些呛鼻但又浓郁的香味代表**的邀请，难闻的味道是最直白的厌恶……
他突然心疼诺安，明白了雄虫不怎么出门的原因。
诺安在等待尼古拉的回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尼古拉站了起来，半俯着身体，打破了雌虫与雄虫的安全距离。
他嗅了嗅鼻子，鼻腔吸入浓郁的信息素，是诺安乱窜的信息素，这一点点就令他“目眩神迷”，
作为“回报”，尼古拉主动释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诺安嗅到空气里有一点点淡淡的香，隐隐约约、似有似无，明明不是什么奇怪的味道，却让他精神了不少。
“这是我的信息素，诺安，我希望你可以记住它的味道。”尼古拉又靠近了一些，嘴唇与诺安的距离仅余几厘米，“我会教你。”
他的声音很是低沉，传到诺安耳中，竟然带上了几分暧昧。
“现在这个味道，代表……”
诺安并没有意识到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十分暧昧，他十分认真的在做题，做尼古拉给他出的题。
这个味道并不难闻，香气像是一只手，撩动着他的身体，诺安猜测也许是尼古拉想告诉他现在他很开心。
尼古拉接着半截话：“代表我想睡你。”
望着雄虫因为太过震惊所以瞪大的双眼，他向后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云淡风轻地解释自己的话：“诺安，你是一只雄虫，一定要记住这样的味道。”
回过神的诺安开始在记忆力找寻近似的味道。
不久后，雄虫干巴巴地说：“我好像错过不少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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