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章 又是一年丰收, 早已辞官养老的萧何在家人的搀扶下来城外麦田。 他并非韩信张良善于用兵打仗之人,是主抓内务,城外这片田地, 是他亲自监督管理的,沉甸甸的麦穗长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 风一吹,麦穗颤巍巍,像是麦秆经受不住麦穗的重量似的。 “好, 好,这麦子长得好。” 萧何从侍从手里接一把麦子, 笑眯眯拿在手里观看,“能有此麦, 天幕功不没。” “若非天幕指引,只怕我们要晚上百年能吃上这样的麦子。” “这一茬的麦子,敬天幕吧。” “皇天土, 佑我大汉——” “千秋万代,盛世永昌!” · “没有万年不变的朝代,更没有长寿无衰竭的将军。” 韩信轻抚腰侧佩剑,抬头看向伏案批阅奏折的鲁元, “但是会有流传世的制度,有青史传颂的将相王侯。” 女人虽已上了年龄,但岁月不曾侵蚀她的美丽, 反让她有一岁月沉淀的雍容光华,越发让人移不开眼睛。 韩信轻轻一笑。 ——虽不想承认, 但他与鲁元的结合的确是天幕的缘故。 他年轻, 心高气傲,恃傲物, 觉得一切尽在掌握,觉得世间美好都应落在他掌心之中,如此,不算辜负他的士无双。 现实总会给他当头一棒,刘邦用女儿去拉拢的人是张敖,非战功赫赫的他。 是觉得他不值得拉拢,还是觉得张敖的重要性在他之上? 他贫瘠的政治头脑让他想不明白这个问题,虽想不明白,但他知道另外一件事,大丈夫何患无妻?① 他不会因一之欢喜做出横刀夺爱的事情,此等事情着实叫人瞧不起,没得失了大将军该有的风度。 再来,天幕出现,预警一切。 他与鲁元的相遇,在吕的策划下水渠成。 所以认真论起来,天幕的确是他的媒人—— “别无他物,且以佩剑赠红媒。” “此生愿以足,来世,盼重逢。” · “来世?” “若有来世,朕依旧会嫁刘季为妻,依旧会诞下鲁元与盈儿,依旧要推行这前所未有的制度。” “谁说女人要操持家务,相夫子?” “朕偏要以女子之身立不世之功。” “如此,不算辜负朕来人世走这一遭。” 女皇挑眉一笑,视线落在天子佩剑上,“只是能力与机缺一不,朕能有今日之尊,天幕当为首功。” ——若不是天幕昭告世人,她怎会知道世会有科举制度,会有男女平等,会有女人也光明正大掌权的一日?” 从某意义上来讲,天幕是她的启蒙者,更是所有女人当顶礼膜拜的供奉者。 女皇轻抚天子佩剑,轻轻一叹—— 当以天子佩剑赠天幕。 若有女子颠倒,江山社稷陷入危难之间,她希望天幕再次横空出现,警示人,拨乱反正。 · “你好,up主谭笑笑是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里视频平台,有粉丝把礼物送平台这了,你地址说一下,我让快递员给你送去。” “哦哦哦,非常感谢!我的是XXX。” 三天,谭笑笑收快递,萧何送的一把麦穗,韩信送的大将军佩剑。 麦穗是今年的新麦,颗粒饱满,形状极好,大将军佩剑更是古朴威严,汉初的历史厚重感扑面来。 “......” 你们历史粉都这豪横的嘛! 这一比一比例打造的佩剑得多少钱能买啊! 谭笑笑哭笑不得,录了一期感谢视频—— “谢谢宝宝们的馈赠,但这些东西我真的用不上。” “宝宝们以不要破费了,给我一键三连就以啦~~” 她以为出了视频之,粉丝们的赠物行动应该不会再有,哪曾想,她还是低估了历史粉的入戏程度与壕无人性—— “谭笑笑是吗?” “又有粉丝给你送礼物啦!” ——女帝吕皇送您尚方宝剑一柄,上斩昏君下诛逆臣! 其宝剑比韩信的大将军佩剑更精致华美,如果韩信的大将军佩剑是四位数,这把天子佩剑高低得在面添俩零。 历史粉都这壕无人性的嘛! 为什同是历史粉的她得这苦逼! 谭笑笑不解,但谭笑笑更不解的在面—— 女皇吕帝是谁?她记得历史上没有这号人来着。 虽不知道是谁,但不影响她做视频答谢,“姐妹戏瘾收一下,社会主义没有君和臣。” “不在我这里以有!” “多谢陛下馈赠,臣一谨遵陛下之命,不负陛下重托!” ——出手阔绰的金主妈妈就是她的皇帝陛下! 不这些历史粉戏精归戏精,但还挺爱的,要不是历史粉撑起她的播放量,她这小up主在平台根本出不了头。 当,做历史女性向也有女性向的弊端,比如很多人觉得她的视频洗白了吕雉,历史上的吕雉就是残忍狠辣,就是一个逼死自己亲生儿子的变态,她不该从吕雉的角度来做视频,是从倒霉蛋汉惠帝的角度来做。 ——论有吕雉这样的娘是倒了多少辈的血霉。 于这评论和举报,她从来不屑一顾。 别的不说,从皇帝从太子的角度出来,他们个个都得给吕雉磕一个好嘛! 要是她迷人的老祖宗嬴政有这样的皇,要是扶苏有这样的亲妈,要是刘据的妈是吕雉不是卫子夫,这些太子哪会走被逼自杀的地步? 其他太子都馋哭了好嘛! ——谁能拒绝会为自己登基扫平一切的亲妈啊! 她心脏大得很,没搭理这些恶意评论与举报,想着段间就好了,没有人会一直针一个播放量连平台推荐位都上不了的小视频。 哪曾想有些人就是精力充沛锲不舍,她不搭理,他们就越闹越凶,平台扛不住台举报,通知她修改视频内容,要不会有被下架的风险。 作为一个受社会毒打的打工人,她当知道不能头铁,该规避风险就规避风险,于是她把自己的视频拉出来,一遍一遍看,看视频底哪一点出了问题,哪一点需要修改。 毕竟一次做历史女性向视频,内容有很多不足,bu也很多,问题不大,等她有间了以细细修一遍,但于被投诉的些内容,她觉得鸡蛋里挑骨头都不能这无耻—— 她哪里危害社会,哪里不利于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了! 爹的,纯属没事找事。 既怎修都是错,既能无中生有扣帽子,她还不如担了这个名,要搞就搞个大的! ——她要这群人彻底破大防。 吕雉哪能算狠辣? 跟史上一女疯批相比,她简直温柔爱善解人意。 谭笑笑删掉自己写好的平阳公主的稿子,翻开晋书,找列传一章——惠贾皇,讳南风,史上一妖,八王之乱肇事者。 · 西晋,泰始八年。 “太子妃殿下,大事不好了!” 侍从急匆匆走来,向太子妃贾南风道,“小人刚刚探听的消息,陛下有意考验太子殿下的学,就在明天的东宫宴会!” 此话一出,满殿皆惊。 陛下太子不满已久,曾不止一次与官员们商议,说太子不聪明,不能做储君,想废太子另立他人②。 这一次的考验,必是为了这件事,若太子回答不了官员们的问题,是做实太子的确不聪明,不能托付江山,储君之位,必会就此易主。 若是他们早些得知这个消息,还能有间去准备,太子如何去说,偏偏这件事来得又快又急,之前不曾泄露半点风声,眼下已是午,他们再去打探消息再去疏通系已经来不及。 ——陛下是有备来,他们毫无反击之力。 “殿下,您快拿个主意吧!” 众人齐齐看向拿着点心逗弄太子的太子妃贾南风。 “慌什?” 贾南风把点心喂太子嘴里,抬手拍了怕手指间的点心屑,“既问,有问题。” “且等着吧,问题很快会有人送来。” “......” 有一人还想说话,但刚吐出一个字,被身边连忙拽住衣袖。 ——他们的太子妃,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主儿。 吕狠辣? 不,吕的狠辣在太子妃面前不值一提。 殿内静了下来。 只剩下贾南风与反应迟钝的太子的笑闹声。 一刻钟,又一人匆匆进殿,贾南风挑眉,遣退殿内伺候之人。 殿内无外人,人将一纸密信双手奉上,“殿下,您要的东西。” 贾南风打开密信,上面不是一些策问题,虽刁钻,但并不难解,只是陛下老谋深算,提防她替太子作弊,已将东宫属官全部召走,眼下东宫无人,只能找外面的人来解答③。 于是她放下信件,让人誊抄一份,去宫外找人,小黄门匆匆离去,她轻扣案几,又召见一人,“召官张泓。” “喏。” 小黄门殷勤去。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小黄门送来宫外人的解答,与此同,张泓也来内殿。 “殿下,此答不妥。” 张泓皱了皱眉,“太子不喜读书,回答却能引经据典,陛下何等聪慧?必能一眼识破此乃外人作答,殿下的地位非但不保,还会因此受牵连。” “依臣来看,不如抛开这些经典,以太子殿下寻常话答之。④” 贾南风瞧了一眼张泓,眉梢高高挑起,“既如此,由你来答题。” “若太子殿下储君得保,你是从龙首功。” “不敢居功。” 张泓不卑不亢。 次日。 宫宴之,是众人颇为期待的天子考试太子之事。 与精明果敢的晋武帝司马炎相比,太子司马衷谓是一点没有遗传司马炎的精明,反应迟钝,愚笨异常,如果说他与真正的傻子有什区别,也就是没有流着哈喇子见人傻笑了。 将万里江山托付给这一个人,别说司马炎不放心了,底下的朝臣们更不放心—— 司马炎篡位去多久? 哪一次的王朝更迭不是血流成河? 天地良心,见惯杀戮的他们真的很想两年消停日子。 ——但未来的皇帝若是个傻子,别说消停日子了,单是兵变宫斗就能把他们折腾得够呛。 所以这个储君之位,太子司马衷是真的不能坐。 陛下底是陛下,没有昏聩把大好江山交给一个傻子的地步。 这不,考试之,太子会原形毕露,储君之位,则由圣明的皇子们来领取。 众人翘首以盼,看着一身华服的司马衷缓缓走入大殿。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年幼的太子似乎也知道这次的考试系自己乃至天下的命运,面上有些紧张,刚进殿,不住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 很快,他找了,人弯眼一笑,一派天真之相。 ——都这候了,还有心情东张西望看别人? 太子怕不是真的是个大傻子! 众人目光随着司马衷的视线去瞧,位置坐着太子妃贾南风,个子不高,模样不美,哪怕有锦衣珠翠相配,也不中人之姿,没甚取之处。 唯一能勉强入眼的,不是让人想忽视都难的通身狠辣之气,旁的贵女或雍容或高雅出尘,她一点都不,眉眼凌厉气势迫人,半点没有女人该有的端庄温婉。 ——底是敢众目睽睽之下当场弑君的贾充的女儿,一看就是狠角色。 所以,他们的皇太子殿下,在看太子妃? 似乎是的。 太子妃显也在瞧太子,视线相接,太子妃微微一笑,轻轻点头,像是在无声安抚太子,太子长舒一口气,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或许是他笑得太灿烂,又或许是旁的原因,等他们再去看太子,太子方的怯懦不安之气似乎淡了不少。 “......” 他们不是很懂太子殿下的审美。 ——这位太子妃除了家世一无是处好吗!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家世也不是什好家世,是当街弑君的乱臣贼子! 似这样的太子妃,哪里就值得太子她另眼相看? 果傻子就是傻子,别说治理政了,连好歹好坏都分不清。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的陛下虽不英明,但也不昏聩,有了今日的考试,这位太子的储君之位今日彻底结束了。 众人望穿秋水,等待太子交白卷,等待天子震怒废太子。 “唔,这些问题呀。” 太子打开试卷,抿唇笑了起来,“不算太难,之前太傅都有。” 小黄门研磨铺纸,太子抬头看主位上的天子,“父皇,我学太浅,不能像太傅一样引经据典,只能用我自己的话来作答,以吗?” 众人心里不屑。 ——你答个屁! 太傅的东西你能背下来一半都是司马祖坟在冒烟! 司马炎显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什资质,冷冷开口,“以。” “多谢父皇!” 司马衷松了一口气,稚气脸上笑出花。 “......” 您真是个大傻子。 文臣武将无法直视。 一片或嘲讽或轻蔑的视线中,司马衷提笔写字,端坐在太子妃之位的贾南风,瞄了一眼安静作答的司马衷,又很快收回视线,将文臣武将们的神色尽收眼中。 ——总有一日,她要这些人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有踩在她头上的人,都得死。 间,司马衷放下笔。 小黄门捧着他的试卷拿给司马炎,他有些紧张,局促不安揪着衣袖,小心翼翼开口,“父皇,我的字迹有些潦草,您看了别生气。” 生气? 不,他想多活两年,所以他不会这个蠢儿子生任何气。 司马炎沉着脸,缓缓打开极有能让自己提前见亲爹的卷子,,愣在当场—— 这、这是他个蠢儿子能写出来的东西吗! 虽不曾引经据典,都是口语所做,但字字贴合实际,句句以百姓利益出发,甚至还觉得有些问题太偏向权贵,小小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他的儿子不是一个蠢材,是一个大智如愚的君主? 司马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事实就是如此。 逻辑虽还有些问题,但整体的思路没有任何问题,是他儿子一贯的行文方式。 他若开口问,他儿子会以这缓慢认真的语调来回答他—— “父皇,您说得,但我觉得还以这样做。”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的目光落在太子妃贾南风身上。 ——他这位好太子的作答,多半是太子妃所。 司马炎好一会儿不曾说话,底下的臣子有些着急。 ——虽知道陛下您很生气,但陛下您别气,您若气死了,谁来废太子另立新君? 臣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这等着不是办法,有人向太子太傅卫瓘了个眼色,意思再明显不—— 你出来的太子,你来收场。 卫瓘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陛下——” “太傅快来看!” 但卫瓘刚开口,司马炎回神了,抬手向底下拱手卫瓘招手,“快看衷儿的作答!” “虽不够流畅,但却颇有道理,与你旧日所说大不相同啊!⑤” 贾南风眸光陡凌厉。 卫瓘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在大殿。 ——陛下您不必这般替臣树敌! 好家伙,太子妃眼里跟长了刀似的,谁能遭得住她这样看? “太傅乃太子殿下师父,太子寄予厚望,自要比父皇严苛些。” 贾南风冷冷一笑,拿话刺着卫瓘。 “不敢,不敢。” 卫瓘尴尬一笑,缓步上前接下太子所做试卷。 卷子上的确是司马衷所写。 字迹有些潦草,远非人君之态,内容却叫人眼前一亮,几乎一针见血指出政弊端。 别说司马炎看呆了,就连他这个太傅看完都陷入沉默。 ——他这位傻子似的好徒弟,竟有这般大? 绝不能! 静了一瞬,太傅目光不动声色瞥向贾南风。 ——用鼻子想,都知道这是太子妃所做。 “父皇,看来殿下所答不仅您满意,太傅也颇为满意。” 卫瓘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贾南风扶着小宫人的手站起身,向主位的司马炎见礼,“只是不知,今日还有其他测试?” “若还有骑射武艺的比试,此殿怕是不妥,要校场能看出一二。” “请父皇移驾校场,再看殿下的骑射武艺。” 贾南风以退为进。 司马炎眼皮狠狠一跳。 ——他的儿子是不是傻子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他这位儿媳妇绝不是傻子。 前朝太临朝称制的事情历历在目,吕雉,邓绥,个个在大汉危难之际担起江山重任,大汉如此,他的晋朝呢? 是否也如汉朝一般,女主临朝,再整河山?⑥ 司马炎犹豫片刻,底没顺着贾南风的话往下说,抬手一挥,遣退殿内众多朝臣,“众卿亲眼所见,太子亲笔所写,你们且去殿外观摩一番,看太子资质究竟如何,是否担得起本重托。” “喏。” 群臣退偏殿。 殿内只剩下自己与自己的儿子儿媳,司马炎捋着胡须,上下打量着贾南风。 正在这,他突听一道欢快女声在殿内响起—— 【哈喽,宝宝们,我又来了!】 【上期咱们说吕雉,有宝宝说吕雉狠辣恶毒,不堪为为人母,我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有一丢丢道理,但若是说起狠恶毒,谁能跟咱们的史上一女疯批比啊?】 【所以呢,咱们这期聊一聊千古一妖,妒忌多权诈,凶暴又□□,造成八王之乱五胡乱华的历史罪人贾南风。】 司马炎:“???” 你说谁! 谁八王之乱五胡乱华了! 贾南风呼吸陡一紧。 ——千古一妖? 史上一女疯批? 历史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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