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李欣然喃喃了两声,笑了笑,看向萧寅褚,“萧指挥使似乎曾经说过,我可以尝试相信你一下,但如今,我还没有选择相信你,你就已经先以莫须有的罪名把小女子钉上了那位的名单,真的是好一出信任的戏码。”
萧寅褚牙根紧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李欣然道,“我倒是很好奇,萧指挥使与那位什么关系,竟然敢放话,说知道了我与那位的聊天内容之后,可以保住我?”
萧寅褚的心脏狠狠的跳了一下,呼吸紊乱了一瞬间,他强撑着笑了笑:“尚还可以,毕竟我义父是镇国将军,我也手握些兵权。”
李欣然看着萧寅褚,轻挑眉尾,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萧指挥使做不到的事情,便不要轻易许诺。”
她抬头看了看天,一丝冰凉落在了鼻头,张开手,接住了从天空飘飘洒洒的雪花:“下雪了。”
转过头,李欣然的眼中带着冰雪般的冷意:“不管萧指挥使怎么想,我李欣然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我贪恋着人间的一切,若有人想要再凭借自己的自以为是将我拽回地狱,我必将拉着他一起万劫不复。”
说着,她迈步往回走,再路过萧寅褚身边的时候,李欣然用着只有他们二人可以听到的气声说道:“皇孙。”
萧寅褚僵在原地,没有再动,而李欣然也没有再回头。
下雪了,为了防止后期行军难,李松命令大部队开始急行军,只给马车留下了一小部分护卫。
李欣然转头看了看明显是老弱的队伍,一夹马肚上前请命留下来作为保护,李松迟疑了片刻,嘴唇嗡动了几下,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同意了李欣然的请求。
跟李欣然谈过之后萧寅褚神情明显低落了许多,不过他的脸面一直很严肃,倒也没有人发现他情绪不对。
其实说起来,萧寅褚也才二十岁,长得还是很标志的,只是他从十多岁便再边关打拼,续了胡子,加上要带兵,所以整个人显得老态而严肃,看着便有些吓人了。
萧寅褚心头有些不安的看了李欣然一眼,其实他现在应该命令暗卫想办法杀了李欣然的,父王已经暴露在她面前了,自己的身份也被她看穿了,按理来说,现在他和先太子都处于危险之中,只有杀了李欣然这个知情人,才算安全,可是……
萧寅褚看了李欣然一眼又一眼,她的嬉笑,嗔怒,果决,脆弱的神情在他眼前一一闪过。
算了吧,他安慰自己,他们还需要李松的帮忙,而且此次前往边关,是自己跟李松父子守在一处城池,若是这个时候杀了李欣然,势必会与李松父子结仇,得不偿失。
萧寅褚别过头,看着黄沙路漫漫。
李松答应了李欣然之后,拨马上前,跟着李欣然低声道:“我已经撤回了放在李府的护卫,你走慢些,收集些粮草,我会给他们去信,让他们找到你,在暗中保护着你们。”
“爹爹……”李欣然有些惊讶。
李松别过头,眨了眨眼,深深呼出了口浊气:“仁至义尽,证据不足以定罪,那就让老天爷决定他们的死活吧。”
李松粗糙的抹了一把脸:“此次出征,怕是凶多吉少,可这天下,无一处十分安宁,索性边关你爹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就还是想自私些将你带在身边……”李松深吸了口气,“乖女儿,走慢些……慢些……”
李欣然眼眶红了,瞪大了眼睛不肯让眼泪落下:“我晓得的,爹。”
李松胡乱点着头,转头拨马,走到队伍前列,看着脸黑的跟他如出一辙的彭琼宇,李松看了看队伍中的士兵,迟疑了片刻,还是道:“琼宇,留下帮你妹妹吧。”
彭琼宇看着李松,咧开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不了爹,我还是在你身边吧,我是你的副将,打仗的时候,合该在你身边。”
李松眼眶红红的,索性满脸胡须看不真切。
他狠狠的点了点头,手一挥大吼一声:“出发!”
骑马的士兵夹了马肚,步行的士兵跑了起来。
沙尘飞扬,很快,大部队便携着滚滚沙尘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李欣然回头看了一眼留下的部队和马车,大手一挥:“开拔!”
离开了京都,李欣然便不再隐藏身份,作为李松的女儿,李欣然在战场上的功绩也是人尽皆知的,由她来领导,不服的倒也少之又少。
不过,就算有不服的,李欣然也没在怕的,军队里的地位不是靠爹得来的,而是自己一拳一拳打出来的,有不服管教的,打一顿就好了,左右他们也不是急行军,也不着急到。
至于傅清风这个军师要不要着急送过去,那就更不着急了,李松的部队里又不是没有军师,着急忙慌送过去,能不能立刻用还不知道,傅清风再聪明,也是需要时间先了解情况的。
立马上手的话,还是原先的谋士好用些。
……
快马加鞭赶到边城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月后了,大雪没过了马蹄,更是到了人的膝盖。
索性李松之前命令快马加鞭,不然定是要迟了。
再行五公里,便能到安定城了,那是李松长期驻扎的城池,此次被楚惠帝安排回来,就是要从在这座城池里挡住西戎的进攻。
就在李松要安排人发射信号弹示意自己回来要人开城门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窜了出来,挥舞着双手便冲李松冲了过来。
彭琼宇眼明手快,一个飞身下马,三两下便将此人摁在了地上,手中的匕首抵到了他脖子上。
“将军饶命!是我。”来人压着嗓子说道,声音虽是有意识地压着,但也确实实哑了。
彭琼宇仔细打量了一下,认出了来人:“冯柯?怎么是你?”
他松开冯柯,将人扶了起来。
冯柯抬起头,脏兮兮打绺的头发,身上是破破烂烂的棉袄,整个人比他们刚离开安定城的时候,更加落魄。
“你这是怎么了?”彭琼宇惊讶的问道。
“将军,安定城破,里面都是西戎人,不能去了啊!”
冯柯嘶哑着喉咙,哭腔破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