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小心!”
一只利刃破空而来,黑漆漆的箭头显然淬了毒。
裴钰枯坐在树下,眼睁睁看着转瞬间箭矢就直冲自己的心头,一阵无力感汹涌而来,缓缓闭上了双眼。“
也罢,他一个病秧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日日夜夜的胆战心惊,就算是登基也时日不多,太累了。
就这么死去,也是一种解脱。
侍卫捂着染血的胸口被摁在十米开外,眼睁睁看着箭矢下一秒就要刺入他的胸膛,目眦欲裂:“殿下!”
突然,一只素手不知从哪探了出来,手中握着反着光的断刃,轻轻一挥,轻而易举就让蕴含着千钧之力的毒箭掉落在地。
“哐当”一声。
侍卫失去桎梏手脚并用爬过去,“殿下!殿下你没事吧!”
裴钰没说话,一双寒眸死死盯着他身后的位置,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女子。
幽清的眼眸扫视着四周,眉头微皱,精致的脸上带着扑面而来的冷意。
“没死吧?”
苏澄衣轻飘飘的朝他看了一眼,对上那双警惕的眸子,微不可查的松口气,“没事就行,走了。”
见她要走,裴钰不知道从哪甩出暗镖,直直的插进她脚前的土地,若是她再快一步,这箭就会出现在她的脚面上了。
“苏丞相之女,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待救命恩人就是这个态度?”苏澄衣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我有几分兴趣,想看一看成为殿下的同盟后,我是不是也会狗咬吕洞宾,反咬一口。”
接着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同盟?
裴钰嗤笑。
抛开苏澄衣是苏丞相的女儿,苏丞相在朝堂上看似中立,实则站在晋王的队列,一番操作,能迷惑不少人。
今晚苏澄衣的出现,怕就是这两人联手的算计。
“去查查,苏家最近发生了什么。”
苏澄衣的适时出现和利落的身手,本不该有,苏家怕不是在暗中训练着死士一类。
裴钰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失,惹人担忧。
自出生起裴钰的身子便比常人要弱,五岁时的一场大雪更是重创,随着不断的长大,身子却一天比一天要弱。
也正因此,即便已经是太子,裴钰也并不被看好能活着坐上皇位。
苏澄衣悄无声息的回到丞相府睡下。
想她堂堂华国顶尖杀手,却被组织倒打一耙,又不知因为什么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绑上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驱使着救下那位太子。
“系统在吗,我需要知道这里其他的信息。”
一道机械音响起:
“我是拨乱反正的系统,被立为太子的裴钰本该在多年后登上皇位,身子也逐渐好起来,福泽万民,天下昌盛,一代贤君。”
“可五年前与你一样从异世界来的女人打破了这些命数,所作所为带起了一大波的蝴蝶效应,太子的气运被夺走,不久便离世。”
“晋王当政,那个女人成为国母,苛捐杂税繁重,民不聊生,国祚衰败,短短十年灭了国。”
“你是天选之人,来到这里要做的就是将一切拨回正轨,护住太子性命,让梁朝国当鸿运,名载史册。”
苏澄衣微微皱眉,“那女子,是谁?”
“太师之女,温恙。”
屋里话音刚落,屋外就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告诉你家小姐,时辰已到,老爷在前堂,等着她。”
洋洋得意的声音接着急匆匆的步子声,好像院里饲养着猛兽一样。
随着起身动作机械声告诉苏澄衣:“你先去前堂,等下次需要我会出现,今日是这个身体娘亲十二年忌日。”
苏澄衣开门同婢女安抚,朝着前堂走去。
婢女不知眼前的小姐换了人,满心思虑着,怎么能让丞相不因为小姐的沉默震怒,免一顿毒打。
前堂。
苏丞相端坐在正上之位,一脸的正气,右下方坐着重金赎买回来的小妾,公然坐在堂上,暗送秋波。
“澄衣见过丞相。”这一声打断了二人。
行过礼,苏澄衣便自在的坐在了另一侧的椅子上,闲适自得。
小妾看了看苏澄衣,端起茶送到苏丞相手中,悠悠然的开口:
“今日啊,是重要的日子,想来是澄衣思母。”
“丞相,就莫要再因澄衣礼数不够而动怒了,伤了身子。”
苏丞相瞥了眼苏澄衣,没想到苏澄衣比他先开口,装作一知半解的模样问道:
“不知是哪里礼数不够,说话就说明白。”
“或者你去外头其他家族看看,哪有嫡女跟一个连族谱都没进的小妾行礼问安的规矩。”
苏澄衣抬眼一瞬,轻飘飘的目光落在小妾的身上,让人一哆嗦。
“苏澄衣!”苏丞相呵斥道,手中的茶杯与桌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被呵斥者坐在位子上细细的品着茶,纤细的手指端着茶杯,与苏丞相的怒火形成截然相反,嘴角挑着的笑仿佛在看戏子的表演。
小妾假意伸手拦着苏丞相,苏澄衣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加剧了苏丞相怒火,高声喊道:“来人,动手。”
应声而来的人一上手就摁着苏澄衣的肩膀,妄图借着苏澄衣就坐的姿势让她直接跪下。
可平日里看着瘦弱的小姐不知何处来的力气,来人用尽了全身力气苏澄衣也纹丝不动。
“今日这礼,行还是不行?”苏丞相站起身来,声音加重,不怒自威。
苏澄衣淡然抚平肩头皱起的衣服,缓缓起身,目光平静回对着苏丞相的怒火,“今天丞相这么做,就是想让女儿松口,让小妾进了族谱,不是吗?”
十二年前苏母下葬当晚,掌管着族谱的几位长老就因为小妾的身份齐聚在苏家,舌战下商讨出一个结果。
他们把这个承认小妾身份的机会给了苏澄衣,只有苏澄衣承认小妾的身份,便让小妾入了族谱。
十二年来,苏澄衣沉默寡言,对小妾唯恐避之不及。
赎回来小妾十二年,苏澄衣没有松过口一次,今天,也是这个小妾第一次公然出现在堂上。
想借着苏母的忌日,说什么过去的就让他过去,顺利的让自己松口,不可能!
苏澄衣微顿,“既然女儿的行为现在已经不能回答丞相的问题,那我就直接说了。”
“这府中上上下下,就没有嫡女给一个上不了台面小妾行礼的规矩,现在以后都不会有。”
“除非,我死。”
决绝的语气撞上苏丞相的怒火。
沉默寡言的女儿今天却在这里顶撞自己,刺中了苏丞相心中认为苏澄衣就应该听自己的话,安安分分当好自己的棋子。
“来人,拿鞭子伺候,今天我倒要看看,嘴和这鞭子,哪一个更硬。”
怒火的对象站在原地,面色平静的看着躲在一旁看戏的小妾,仿佛接下来被打的人不是自己。
苏丞相接过鞭子先是重重打在地上,划破空气的响声让人一震,接着高高举起,卯足了劲落下。
就在鞭子将要使力打在苏澄衣身上那一刻,苏澄衣先一步摁住苏丞相的手高喊道: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