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白幼彤在医院里陪着黎姿睡。
黎姿听着身旁平稳的呼吸睁开眼睛望着窗外看了很久。
半夜，她猛地从梦里惊醒，对上白幼彤担心的眼神。
她嘴唇轻颤，“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宝宝说舍不得离开。”
黎姿眼泪又流了下来，“彤彤，如果我当时逃出去就好了。他们会不会怪我……”
白幼彤抱着她，“宝宝肯定是不放心你才托梦。没事的，姿姿，不是你的错。”
过了很久，黎姿的情绪才平复好。
有白幼彤陪着，黎姿看起来似乎比以往更有精神。但她还是不能下床，刀口恢复需要一段时间。
闻人屠有时会过来呆一会，看看她，说两句话。
每当这个时候，黎姿总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白幼彤试图缓和气氛，却发现很难。
等人走后，黎姿盯着门口沉默。
白幼彤叹气，“你这样折磨自己，折磨他又是何必。”
“彤彤，我不能只顾着自己。他应该值得更好的人，我现在这样子根本不适合当闻太太。”
闻老爷子的动作很快，趁闻人屠不在时命人把离婚协议送过来。
“夫人，这个档案袋里有老爷子给你的补偿。”律师又拿了一个文件袋递给她。
黎姿没有接，面色从容。“不用了，替我谢谢爷爷。”
律师不敢多说什么，面色为难收回。
黎姿拿出文件，看都不看一眼，翻到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
“协议先放这里，等闻照回来我会跟他说。”她语气平淡，丝毫看不出任何难过的情绪。
“好的，夫人。”
黎姿睫毛轻颤，“以后麻烦叫我黎小姐。”
“姿姿，明天我要飞一趟国外。你放心，附近我重新安排了人手，绝对不会再发生先前的事情。”
“这几天让彤彤留在医院陪你，你们想吃什么跟兰姨说。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闻人屠说着，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黎姿原本想避开，顿了下想到什么终究是没有刻意伤他的心。
“阿照，走之前把离婚协议签了吧。”黎姿平静地望着他开口。
闻人屠脸上的柔情瞬间被阴霾取代，他的面色冷得似冬日寒冰。
“你说什么？”
黎姿张口，放在被子底下的手死死握紧。深吸了口气说：“离婚，我不想当闻太太。”
闻人屠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几年后，突然放软了语气，蹲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姿姿，你最近太累了。好好休息一阵，一切都会好的。”
“等我回来，你身体应该养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我带你去国外旅游。抱歉，我总是太忙，忽略了你。”
黎姿心头一阵阵钻心的疼，用力咬着唇。
闻氏总裁，天之骄子。
谁能想到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如今竟然为了挽留她如此卑微。
黎姿真想抱住他，告诉他自己根本没有怪过他。
可是想到闻老爷子上次说的话，她只能咬牙狠心道：“闻照，我不想过担惊受怕的生活了。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不想什么时候自己就命丧黄泉。”
“不会。姿姿，我向你保证先前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你相信我好不好？”闻人屠的语气不自觉带了一丝乞求。
黎姿不敢看他，怕自己的眼泪会忍不住掉下来。“求你……放过我……”
闻人屠脸色大变，眼神刹那变得灰败惨淡。“姿姿，你不要说这种话。”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说不清的沉痛。
黎姿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冷着脸道：“闻先生，你还记得我们一开始谈的协议吗？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包括这段时间的照顾。”
闻人屠望着她冷冰冰的神色，仿佛一把锋利的刀插进了胸口，痛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黎姿，你最近一直在想这个事情吗？”
她沉默没有说话。
闻人屠瞬间明白了，在他想着怎么让她不那么难过时，在他一边处理公司的事情一边还要追查下毒的人忙得不可开交时。
她却想着要怎么离开自己。
真是一腔真心喂了狗。
闻人屠低笑一声，眼眸凌厉看着她。“你以为闻夫人的位置非你不可吗？”
“黎姿，外面多得是女人想要坐上这个位置。你自己考虑清楚。”
“是！我考虑清楚了。”黎姿睁着大大的眼睛，空洞而又麻木的开口。
嘭！旁边的花瓶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水溅了一地。
黎姿身体颤抖，害怕地闭上眼睛。
门被人敲响，金秘书的声音传进来。“闻总，时间差不多到了。”
闻人屠失望地瞥了眼黎姿，“离婚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他走出病房，金秘书瞥见闻人屠的手瞳孔一缩。“闻总，您手受伤了。”
之前的伤口又重新裂开，闻人屠神色冷漠，不在意道：“没事。”
从医院开车到机场走快速通道需要半个小时左右。
闻人屠脑袋闪过先前看到离婚协议书上律师的名字，那是闻老爷子的专属律师。
他立即拨通了闻家老宅的电话。
“管家，爷爷最近是不是跟姿姿说过什么。”
“少爷，这……我不太清楚。”
闻老爷子浑厚的声音传来，“把电话给我。”
“爷爷，离婚是不是你逼姿姿说的？离婚协议也是你让律师拟定好送来的吧。”
闻老爷子听着自家孙子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额角青筋直跳。“姿姿跟你这么说的？”
“不是，我看到了离婚协议书上律师的名字。爷爷，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谈，她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好，你这样做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闻老爷子听说不是黎姿讲的神情缓和不少。“阿照，爷爷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实话跟你说，是姿姿主动打电话给我要和你离婚。”
那头陷入一阵漫长的沉默中。
“阿照，你有没有想过她以前身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当中？普通却安稳，平淡。”
“你再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爷爷虽然有私心，但也没有那么绝情在这个时候去逼她。”
“有些时候，你站在她的角度替她多考虑一下就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