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萄心里那一抹痛意,在一点一点地扩大,不知怎的,她似乎能洞悉华樱的心思,为何他会冒雨去找泰迪熊……只因为那是小元宝送给他的礼物。
对于华樱来说,水萄是亲人,是姐姐,而小元宝则是华樱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交到的朋友。
水萄想到这些,更是无法抑制的难过,她可以想象,那泰迪熊,一定是华樱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人的一生或许都会收到不少的礼物,但是,我们总是不会忘记,记忆中美好的那一瞬间,在第一次收到礼物时,我们有多开心,有多珍惜,那种满足,是在我们今后成长的岁月里最为珍贵的,难以代替的。
母子俩互相依偎着,小元宝闷闷不乐,耳边还回响着罗神父说的,华樱不吃药不打针……他发烧了,他不好好治病,会更加严重的。
发烧这种事可大可小,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连小孩子都知道。
水萄脑海里也正在进行着拉锯战,她到底该坐视不理还是做点什么?
如果什么都不做,她的心会安吗?小元宝的心会安吗?
这是她的儿子,她如何会不知道,这三天,小元宝都还在纠结华樱的事,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他觉得只要以后不再见华樱,不再认华樱做朋友,那么他就还是父母的乖孩子,可是他也和水萄一样的善良,他会忍不住去心疼华樱。
水萄的心都要碎了,儿子在矛盾中煎熬,他才不过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忍受这种连成年人都难以承受的心理包袱吗?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在孤儿院时,晏蔚之曾开导水萄,既然去计较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会让人不开心,何不放开胸怀,坦然面对。晏蔚之还说,华樱不知是否真的失忆,但他现在或许是重生了。
水萄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晏蔚之说的那些话,原本在她心里种下了根,她潜意识里其实早就想好要怎么面对华樱了。
现在只不过是将这种想法表达出来而已,越发坚定。
水萄柔美的脸蛋上露出释然的微笑:“儿子,你要知道,妈咪和爹地都没有怪过你,在我们心里,你永远都是心肝宝贝。不要把自己憋得那么难受,听一听自己心里的声音,你现在是想继续睡觉还是去教堂,妈咪都支持你。”
“妈咪……”小元宝惊讶的抬头,不敢相信妈咪说的话,这是在鼓励他吗?太不可思议了。
水萄低头在小元宝的额头亲了一下,柔声说:“还记得爹地说过的话吗,他让我们不要为难自己,我们可以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来看待华樱。其实,在D国的那段日子,华樱他很照顾我,没有让我受苦,有一次,他的手下想要杀了我,是华樱及时出现救了我,还有,我教他要分辨善恶是非,他最后还背叛了组织,私下修改了数据库。这些都说明华樱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他只是因为从小在组织那种地方长大,被训练成了执行任务的机器,因此他不会知道自己做的好多事情都是错的,可是我教导他一段时间之后,他能够弃恶从善,这就十分难得了,只有本质良好的人才会做到。所以呢,儿子,你不要再自责,你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与华樱交了朋友,你没有做错。”
小元宝清澈的大眼睛里弥漫着水汽,紧紧抱住妈咪,又哭又笑:“我没有错……呜呜呜……太好了,谢谢妈咪……呜呜呜……”
水萄的心都揪紧了,却也感到欣喜,孩子能想通,不再纠结那些烦恼的事,这比什么都要让人感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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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没有点灯,夜空中皎白的月光洒进来,窗前铺了一层昏黄的薄暮,屋子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朦胧,隐约能看见床上隆起的部分是一个人在被窝里。
蜷缩着身子,抱着一只可爱的“泰迪熊”,他嘴里在含糊地低喃着,这脆弱无助的样子,让人见着怎能不为之心疼呢。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一只手在轻抚着他的额头,脸颊,好温柔,好暖和。
这是梦吗?他梦见一个美丽的女人在他床前轻声呼唤着,他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想要看清楚她是谁,可是越想看就越看不清。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失去这温暖,他在黑暗的泥沼里奋力挣扎着,他伸出手,想要牢牢抓住这只手,想要留住这个看不到长相的女人,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一定是他的亲人,是和他有着密切联系的人。
难道会是她未曾谋面的母亲吗?
母亲……妈妈……多好听的称呼呢,他还没喊过那个女人一声,她不知道他的存在。
她在哪里?就是眼前这个人吗?
“唔……妈妈……妈妈……唔……别走……我是好孩子,妈妈别丢下我啊……”
华樱的身子在颤抖,额头的汗珠更多了,先是细细的呢喃,到最后竟然哭喊着睁开了眼睛。
床前,站着一大一小身影,正焦急万分地望着他。
华樱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呆呆地睁着眼睛,他能感到自己脸上湿了一片,难道说,他哭了吗?
眼前的女人,和他梦见的女人有几分相似,不是指的长相,而是那种温暖的感觉。女人柔和的目光让华樱感到亲切,而她牵着的那个人是……居然是小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