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祁月饭都没吃,一头扎进自己的小园子里开始摆弄药材。
郑老太想喊她吃饭,被郑小二神神秘秘地拉住了。
“嘘——奶奶,不要打扰小七,她准备发力了!”
郑老太眼前一亮,莫非小七想到对付天花的办法了?
她立刻让全家人都放轻声音,不要打扰祁月思考。甚至还把厨房的灶子让出来给祁月熬药。
一直到夜色深沉的时候,祁月才灰头土脸地从厨房走了出来。
今天在牛棚的时候,小女孩的话启发了她。
她之前在县医院的时候看过医书,病毒不论大小和严重与否,最常出现的表现就是高热。这正是人的身体在用高温的方式来对侵体的病菌进行消杀,是一种典型的自救行为。
但由于人体毕竟是血肉之躯,长时间的高热非但无法把病毒消灭干净,反而会损害人本身。
而高烧死亡也是村里大多数患者死亡的原因。
从前祁月只专注于如何驱邪离体,却忘了沈爷爷等人的身体已经在病毒的蚕食下变得脆弱不堪。
就算她的药方再管用,也没办法建立起防范的屏障。那么只要药剂消杀病毒的过程中余下一丁点儿的残留,就会因为身体毫无还手之力而再度死灰复燃。
这样下去,不仅治疗永无止境,而且还会使病人的身体彻底被拖垮。就算最后勉强治好了,也会是废人一个。
小女孩的话恰恰让祁月认识到了这一点关键所在,她的方法与其说是在治病,不如说是在“帮着”病毒损耗沈爷爷等人的身体,完全是“弄错了”。
祁月研究了将近六个多小时,终于将药方做了彻头彻尾的改良。
此路不通就要改道行之,她直接大方地把小园子里的滋补药材通通摘下,又在煮沸的过程中加入了数量不小的灵力,做成了一味“十全大补汤”。
只要喝下这味药,灵力就会在入口后率先打开经络的缺口,随后让滋补元素充分地由人体吸收,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大限度地让沈爷爷等人的身体素质得到“质的飞跃”。
这样一来,就算是频繁的高热,也对沈爷爷等人造不成生命威胁,充其量就是难受几天。
虽然这样揠苗助长的方法对人的身体也有一定的损伤,但至少在生命威胁面前,这已经是祁月能想到的最有效、伤害最小的方法了。
祁月抹了一把脸上灰扑扑的印子,晃了晃碗里黑乎乎的药液,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小花猫。
天还没有亮,祁月就兴冲冲地带着新熬的药去了牛棚。
给沈爷爷等人喝下之后,祁月告诫沈懿。
“如果今天他们又发高烧,记得不用降温,时刻观察着他们的状态就好。一旦出现说胡话或者意识不清的情况,立刻来我家找我!”
沈懿还有些没睡醒,但仍然半眯着眼睛乖巧地点头。
祁月没有继续留在牛棚,药效发作还要一段时间,她又溜回了家。
她没有回到郑老太的房间,而是飞身跃上了郑老大那屋的窗台。
屋里炕上,郑小一和林秀丽规规矩矩地睡在左边,而郑小二一个人呈“大”字形,占了整个右边。
祁月嫌弃地用扫炕笤帚戳破郑小二的鼻涕泡,捂住了他的鼻子和嘴巴。
郑小二睡得很沉,终于在憋得满脸通红后迷迷糊糊地醒来。
“嗯?天亮了?”
祁月淡淡地歪了歪脑袋,“起来,跟我走。”
郑小二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这大半夜的,干啥去啊?”
“你不是喜欢出去放风吗?我现在带你出去。”
郑小二一脸懵懂地揉眼睛,“别闹了小七,二哥要睡觉呢……”
祁月的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那可由不得你。”
下一秒,祁月捏着郑小二的耳朵把他从炕上薅了起来,拽着往外走。
她顺便还贴心地设了道结界,任凭郑小二怎么叫唤,林秀丽他们都听不见。
祁月把他一路拽到院子里,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几个箩筐,“拿上这两个,还有这个。”
郑小二稀奇地看着装满了草药的竹筐,“你这是撂挑子不干了,把园子都铲平了?”
他上手拍拍祁月的肩膀,“小七,没关系的,你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就算治不好他们,也没什么可丢脸的。”
郑小二觉得自己“温柔哥哥”的形象塑造得很到位,谁料祁月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下。
“少废话,跟我走。”
说完,她抱住一只小一点的竹筐,就往外走。
祁月抱着小竹筐走在前面,郑小二又是抱又是扛的拿着三只大的跟在后面,追得那叫一个辛苦。
两人一前一后一直来到飞云山的脚下,远远地看见一盏小煤油灯的光亮后面架起的棚子,郑小二顿住了脚步。
“小七……我没看错的话,前面是那些病人住的地方吧?”
祁月点头,“你之前不是说想大伯了吗?”
祁月说完又想继续走,郑小二扔下竹筐一把拉住她。
“小七,把我爸叫过来说话就行了,没必要靠那么近吧?”
自从今天白天见过了沈爷爷等人感染后的惨状,郑小二对这个天花就有些心里打怵。
祁月回头睨了他一眼,“是男子汉就跟上来,别让我瞧不起你!”
祁月自顾自地往前走,郑小二咬住嘴唇,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急得在原地直打转。
这也是祁月第一次来到棚子这里,离得老远就能感觉到浓郁的病气。
今天晚上是郑老大、武清歌和另一个男青年值班,三个人打了地铺和衣而眠,时刻守着棚子里的病人们。
祁月瞧见三个人在睡梦中有些不自觉的瑟缩的样子,手指悄悄滑过一道荧光,空气的温度上升了几分。
身后响起深浅不一的细碎